席昼伸手盖住了那双灵动清透的眸子。
“可是我不想让你走。”
许尽欢的视野被挡,化为实体再被限制之下连挣扎也做不到,只能由着他将自己越抱越紧。
能限制她的,想必也是那道士给席昼的符咒,想清楚这一点后,许尽欢却依旧没能生出恐惧和戒心。
实在是埋首在她脖颈间的男人哭得太脆弱了,仿佛现在被困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天被他看到死相也是这样,悲伤到难以自制的痛苦几乎化为实质。
席昼将眼泪一点点抹在许尽欢的颈间,在那滚落消失之前又一点点吮去。
“对不起。”
他哑着声音道歉,然后抱着她一起躺下。
“我还问道长买了一张符。”
重金之下,豫道长犹豫后还是给了,一张定身符,还只能定阴魂,左思右想,都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可席昼却在打听过自己的体质后,又和罗宿生短暂聊了几句。
“你居然是无垢体?”
罗宿生在得知他的体质后一脸看奇迹的眼神,“我爷爷也算是半脚入玄门,他有一本手札里就记载了你这体质。”
“还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活的无垢体。”
席昼没心思聊这有神奇,“你既然知道无垢体,那应该也知道阴魂为什么喜欢我这体质吧?”
“嗯嗯。”罗宿生为他解释,“一旦能占据你的灵体,就能脱离世间因果,超脱自由,但是很多无垢体在长大之前就被夺舍吞噬了,很少有像你这样活到现在的。”
他意识到自己话不合宜,连忙捂住嘴。
席昼眸色亮了亮,“有办法分享给别人…我是说,有办法分享一半给阴魂吗,让她留下来。”
“你说的是,她吧?”罗宿生看得出席昼对那个女孩的在乎,恍然之余还有些感慨,“你们是恋人吗?”
如果早就是情侣的话……他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剥离的话,你就活不下来了。”
在席昼黯淡下来的神情下,罗宿生叹了口气,“如果更早一些,你元阳尚在的话倒不是没机会,只要再佐以冥婚的手段,将自己一半的阳气和命格转移给她,那还真有计可施。”
席昼原先闪烁未定的黑眸一下子凝住。
“怎么办冥婚?”
“那就多了,隆重点的有大办仪式,简单的话就签订天地婚书,写上你们的生辰八字,最后再附着一起烧去贴身之物,头发,指甲都行。”
罗宿生侃侃而谈后语气一顿,“你……还是???”
席昼勾了勾唇轻松笑开,“麻烦帮我们写一下婚书。”
……
席昼掏出一张简单叠起的红纸,将之翻开送到许尽欢的眼前。
“看,这是我们的婚书。”
他面露歉疚,“事情办得仓促,少了很多流程,也没和你商量你的喜好。”
席昼温柔地揉捏着她冰凉的手,“等晚一点,再按照你的想法补仪式好不好?”
许尽欢初次听闻时惊愕,察觉他意图后有些意外和悸动。
原来定住她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给她献身啊……
可席昼不敢赌她会因此而触动接受,更怕那双眼中满是抵触和怨恨,他自嘲地想,只要能留下她,哪怕再卑劣的事他可能也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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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昼将两人和合婚文书点燃,然后郑重地剪下自己和许尽欢的头发、指甲,一并投入燃烧的瓷碗中。
在碗中的火燃尽后,席昼融了魂血的右眼看到了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红线。
席昼被圈上红线小指勾着许尽欢同样绑上红线的小指,眼眶热了热。
“我们,成婚了。”
高级特护的病房和酒店套房也差不多了,连床品都是席家佣人特地换上自家少爷用惯了的材质。
夏日选的是深蓝色的真丝床单,雪白的酮体置于这上面,刺得席昼无处落目。
鬼魂化形的实体看似单薄柔弱,实则坚韧又强悍,除非别人用法器攻击,否则的话轻易都不能对她造成伤害。
这样一具尤物之体,极能勾出别人的暴虐欲和侵占欲,可席昼的动作却轻得让许尽欢以为自己化成一捧触之欲碎的豆腐。
他在克制但止不住地轻颤,手指,嘴唇,颤得让许尽欢觉得他在触碰亲吻的是一块冰。
零星的不悦早就在他阐述自己的计划后消散,而现在只有无奈和淡淡的羞涩。
【胆小鬼!】
【爱哭鬼!】
……
【色鬼!】
席昼还不知道自己安给许尽欢的头衔有朝一日还会反弹到自己头上。
只因全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席昼也错过了对方极少流露出的少女羞怍姿态。
席昼没有过分沉溺,虽然要耗费极大的自制力来控制,他也一再警告自己以完成仪式作为目的去给予,一旦察觉到她绷着身似乎不适,他就紧张得不行。
安抚的亲吻一枚枚落下,“抱歉老婆,是我太急躁了。”
【谁是你老婆了】
许尽欢好气又好笑,可那婚书一烧,她确实感知到了一种无法扯断的牵扯,还有些细密的暖意一点点萦绕在她的指间。
安抚过后,紧绷的身体化成了包容万物的水,又像是即将被拍上岸的浪头,汹涌间挤得空气稀薄,心跳失序。
许尽欢正失.神间,汹涌的热浪裹挟着丰富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滋润虚弱的魂体,她略有涣.散的乌眸颤了颤,发出了极轻的喟叹。
正僵着身没动静的男人猛地抬起眸,撑起身,动作间连累到了许尽欢,换来她不轻不重的哼声。
席昼鼻间一热,灼热的血滴砸在了许尽欢身上,他懊恼又难堪,急着去擦,结果又触到了更为要命的地方,这下,脸上的热直接烧到了脖子,甚至还在往下蔓延。
许尽欢惊愕地抬眸,然后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这么纯情还搞什么强取豪夺。”
藤蔓般柔韧的手臂拉下席昼的脖颈,一个借力翻转后,许尽欢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他。
“躲什么?”
她掐着席昼的下颌,将他的脸扳正与之对视。
事已至此,席昼也只是不想被她厌恶但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强装镇静道:“许尽欢,反正我们仪式也结束了,你别想摆脱掉我。”
“哦?”许尽欢俯身与他鼻尖相抵,“现在怎么不叫老婆了?”
席昼多聪明啊,立刻从她的态度中觉察出一些柔软的纵容,笼罩在心间的黑雾倏地散开。
“老婆!你答应了是吗?”
许尽欢不置可否,对刚刚不得动弹的初经历耿耿于怀,在席昼痴迷且期待的注视下,冷声开口:
“我要给你刚刚的表现打6分。”
“6分?!”席昼急急解释,“我只是着急先完成仪式,这不能代表我的真实水平。”
从没拿过低分的学霸对此颇为不服,他牵起新婚妻子盈满暖意的手,与之十指交扣。
“我可以慢慢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