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的水声后,许尽欢被拉入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之中。
浴缸里的水温微凉,把席昼身上的热意也泡走了,许尽欢一时都分不清他们之间谁的体温更低。
她抬手想推人,掌心就覆在了他紧实弹润的腰间,推拒的力量一下子减了下来。
“你,还没穿衣服呢。”
席昼充耳不闻,“我以为你离开了。”他又收紧了些手劲,哀声挽留:“不要走。”
她要找的罗宿生已经被救出来了,而她之前还说已经报完仇了。
那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只剩下一个告别?
许尽欢抿着唇躲开席昼恳切地注视,看到了水池边上已经被水浸湿,缩成一团的符纸。
“那个道士挺厉害的,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求他卖符,你怎么还把这两张给毁了?就算卖也能值不少钱呢。”
席昼却不动容,“我还缺这点钱吗?”
他大剌剌地抬腿迈出浴缸,身上滑下的水渍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痕。
许尽欢的视线不由得往他身上流连,席昼身姿挺拔,站起来后,与许尽欢视线齐平的就是他宽阔饱满的胸膛,只可惜光洁的肌肤上突兀的多了一个防水纱布。
那是他自己刺伤的伤口,当时宁管家乍一眼看到这落在致命部位的刺伤后冷汗都下来了。
许尽欢还记得当时的震撼还有触动,她缓缓眨动着眼睫从他伤口的位置移开
大概是之前养病在家待久了,在这盛夏天里,席昼的肌肤虽白皙却并不显得柔弱,两点之下是紧实分明的腹肌,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往下蜿蜒到繁茂之地。
许尽欢还没收敛目光,席昼却已经耳尖发热得匆匆围上了浴巾。
虽说知道她爱好美色,心里存了点诱引的念头,但那样毫不掩饰暗含欣赏的目光还是烫得他浑身发烫,收在浴巾上的指尖都还有些发麻,差点没忍住,在她的注视下出丑。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束好浴巾后,安全感重新回归,席昼双手掐在许尽欢的肩膀上与她对视。
“留下来?”
许尽欢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上次我跟你说了会流连在世的阴魂有哪些情况,那你知道这些阴魂强留在世的结局吗?”
席昼眸色一暗,他问过豫道长了。
豫道长在的时候,许尽欢没敢离得近,所以还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来了。
“你知道了是吗?像我这种情况,执念已了后,自然而然会消散的,当然,最好的情况是在那之前转世投胎。”
这话却是在哄他了,许尽欢不知道自己复仇沾血后,为什么没有像其他厉鬼那样失去理智陷入疯魔,或许是因为她在清醒那天因为魂体疯狂叫嚣的饥饿而魔怔得吞吃了周围泛着荧光的法器。
那些东西充盈了她空乏虚弱的魂体,才让她能支撑到遇上席昼。
这实在很幸运。
但她也清楚,在沾了那么多性命后是入不了轮回了。
席昼对她好,也不怕她,所以她想在他的记忆中也留有一个美好的形象和结局。
许尽欢在席昼的前面挥了挥手,等他转动着眼珠看过来时才开口,“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席昼拉下了她的手,先压下了心中的晦涩,问道:“是你做了什么吗?在那之前我只能坚持短时间的复明,可是现在,我的右眼却比之前的视力还要好。”
在复明的欣喜之余,他更担心这是她消耗自己的力量促成的。
席昼摸了摸她的脸,继而是脖子,然后是双手,一一感受过她的体温后,眼底阴郁。
身上这么凉,她现在真的还好吗?
许尽欢当然不太好,但她并不太在意,虽然状态比不得去地道之前,也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你当时失明的不是时候,你不是说眼睛在我的疗愈下好了很多吗,所以我才想得这法子。”
都是血,只不过那滴直接滴入席昼眼中的血中蕴含了更丰足的精气,是许尽欢逼出的魂血。
席昼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来到病房的床边坐下,只不过,许尽欢是被席昼拽着坐在他的腿上的。
这样的姿势,他们俩都很熟悉。
间隔了一天,再次唇贴着唇交换吐息和口津的时候,一人一魂都有些怔然。
席昼最初的目的是想再给她渡点精血的,但贴上后的第一想法却是占有。
困住她。
留下她。
爱她,护她,不顾一切地占有她。
席昼心中不断翻涌着黑色的暗潮,可唇舌的侵袭却温柔得不像话。
密切黏腻的亲吻暂缓了他心底的焦灼不安,他微微推开唇,压低了眉眼试探:“如果,如果你有别的方法可以继续留下来,你会愿意吗?”
如果,她的答案是不愿意……
席昼咬住腮肉,指尖压了压衣服的口袋,似乎摸到了衣料内那张轻薄的纸,他有些发狠地想,凭什么她想来就来,要走就走。
留下来?许尽欢微微蹙起眉沉思,涣散的视线定在了席昼唇上,直到席昼红润的唇色一点点褪白,越抿越紧,唇线一再拉直。
“我不…”
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还没完全说出来,席昼眸中的亮光一下子熄灭了。
许尽欢动了动唇,僵住,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唯一能转动的眼珠直勾勾地盯住席昼。
席昼却垂下眼眸不肯和她对视,眼底的痛苦太深重,让他情难自禁地弯下脖颈,将头抵在许尽欢的肩头。
湿润而冰凉的液体滚落在肩颈上时,许尽欢才察觉自己竟然对席昼毫无戒备。
一个被陌生人害死的怨魂,怎么会对相识短浅的人类减低戒备呢?
她以为自己只是把席昼从不错的工具转而视作不错的好人。
但其实并不止。
席昼在频繁的亲密中降低的心防和跃动的情思,作为另一个主角又岂会毫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