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晨雾未散,黄浦江的汽笛声裹着水汽飘来,混着远处断续的枪响,在巷口绕了两圈才消散。马飞飞弯腰从身后的帆布包里抽出一把巨剑,剑身长三尺七寸,宽近三寸,寒光凛冽得能映出人脸,剑脊上刻着细密的符纹,不是寻常装饰,每一道都透着镇压邪祟的森然之气。剑柄缠着粗粝的牛皮,被常年握持磨得发亮,握在手里沉稳无比,仿佛能镇住暗处涌动的百鬼哭嚎。
他将剑递向岳镇山:“这是你的实剑。上次突围时,你把它遗失在战场上,幸得后续打扫的兄弟捡到,一直替你妥善收着。”
岳镇山浑身一震,伸手接过。
剑入掌心的瞬间,沉甸甸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开来,那磨出包浆的牛皮、剑脊熟悉的弧度,让他喉头一哽。这把剑名“镇岳”,是他师门传承三百年的至宝,以昆仑寒铁混合雷击木心锻造,剑身自带浩然正气,可斩邪祟、镇山河。上一次失剑后,他夜里常从噩梦中惊醒,梦见镇岳剑被邪祟玷污,如今失而复得,指尖划过冰冷的剑身,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轻轻一抖手腕。
“嗡——”
剑身发出低沉的鸣响,似龙吟初醒,又似老友低语,剑锋划过空气时,竟带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将周遭萦绕的淡淡尸气冲散,显然是在回应主人的归来。
“多谢马副站长。”岳镇山声音微颤,缓缓站直身躯,活动了一下左臂——那里还缠着渗血的绷带,昨夜被忍者傀的利爪抓伤,此刻一动,伤口便扯得生疼。但他眼神已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抬手将剑背在身后,牛皮剑鞘与脊背贴合,带来一股安心的厚重感,“今后,我定剑不离身,再不会让它有半分闪失。”
马飞飞点点头,目光越过错落的屋顶,重新投向外滩十六号的方向。
那里的雾气依旧浓得化不开,像一块浸了血的破布,隐约能感受到一股暴戾的邪气在雾中翻滚。阴阳刀的气息如毒蛇吐信,时断时续,却又阴魂不散,仿佛在暗处窥伺着他们的动向。显然,瘟臭千叶昨夜虽失了三个魂匣,元气大伤,却并未真正蛰伏,此刻或许已在密库深处疗伤,酝酿着更疯狂的反扑。
“阴阳刀以魂魄为食,怨念为力,”岳镇山抚摸着镇岳剑的剑鞘,语气凝重,“这些年死在它刀下的冤魂不计其数,早已养出了刀灵,成了气候。千叶一郎当年铸刀时,用了百名童男童女的魂魄,那些魂魄虽被禁术束缚在刀中,却并未完全泯灭,反而日夜哀嚎,怨气越积越深,反过来滋养刀灵。若我们贸然强行毁刀,只会彻底激怒刀中怨灵,引发滔天浩劫——到时候血雨倾城,百鬼夜行,整个上海都可能沦为人间炼狱。”
一旁的特工刘打听凑上前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马副站长,我倒是听说个消息。上海滩贫民窟、租界里有个老中医,姓刘,旁人都叫他‘刘半仙’,祖上七代都是专门对付邪祟的驱邪师,手里藏着一本《驱邪秘录》,据说里面专门记载了各种禁术反噬的破解之法,还有邪器的克制之道。不过这老中医性子古怪得很,从不与官府打交道,更别提我们这种拿枪的军统特工,听说之前有日本宪兵找他帮忙,直接被他用草药汁泼了出去,躲都躲不及。”
“不管他多古怪,这一趟都必须派人去,请他出山。”马飞飞语气坚决,眼神沉得像铁,“瘟臭千叶受了伤,短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找到破解阴阳刀的办法。另外,魂匣的是绝不能大意——他手里还有数百个魂匣,里面都是无辜百姓和抗日志士的魂魄,若不尽快夺回来,让这些冤魂得以安息,他们迟早会被阴阳刀的邪气侵染,化为厉鬼,反过来残害人间。”
队伍里最年轻的军统特工小周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马副站长,那瘟臭千叶有阴阳刀在手,又能靠魂匣续命,近乎不死之身,我们……我们真的能打赢他吗?”
小周刚加入军统不久,昨夜是他第一次直面忍者傀和邪术,那青面獠牙的活尸、瞬间化为飞灰的同伴,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马飞飞缓缓转头看向他,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责备,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我们身后是家国,是千千万万的百姓,退无可退。”
他握紧手中的八卦金装锏,锏身刻着的八卦纹路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震得人耳膜发颤:
“阴阳刀再凶,终究是死物;瘟臭千叶再邪,也逃不过天道轮回。他靠邪术苟活,残害无辜,早已天怒人怨。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守住心中的正气,就没有打不赢的仗,没有毁不掉的妖刀。我马飞飞在此立誓——哪怕要与妖刀同归于尽,也要让这把沾满鲜血的邪刀,永远消失在世间,还上海一个清明。”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枪响,紧接着是皮靴踩碎玻璃的脆响,夹杂着日语的厉声呵斥,越来越近。
刘打听脸色骤变,扒着墙角往外瞥了一眼,飞快缩回脑袋:“不好!是租界与日占区的交界处,日军巡逻队发现了昨夜忍者傀的尸体,已经开始封锁街道了!他们肯定察觉到了动静,这是在挨家挨户搜捕!”
“走,立刻撤离!”马飞飞当机立断,抬手示意众人跟上,“按b计划行事,回法租界老仓库据点,接应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众人不敢耽搁,迅速行动。岳镇山将镇岳剑的背带拉紧,确保跑动时不会晃动;刘打听和另一名特工断后,警惕地观察着身后的动静;小周攥紧了手中的驳壳枪,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紧紧跟在马飞飞身后。几人猫着腰,迅速隐入纵横交错的小巷。
晨光渐渐爬高,终于驱散了大半雾气,照亮了上海滩的街道。可这座城市依旧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电车轨道生满铁锈,沿街的店铺门板紧闭,墙上贴着“大东亚共荣”的虚假标语,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死寂与压抑。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也都是面色惶恐,低头疾行,不敢与巡逻的日军对视。
马飞飞走在最前面,八卦金装锏牢牢握在手中,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前方的每一个岔路口。岳镇山背着镇岳剑紧随其后,脚步沉稳,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几人的身影在狭窄的巷弄里穿梭,很快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中。
没人知道,这场围绕着阴阳刀的争斗,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
瘟臭千叶绝不会善罢甘休。失去三个魂匣,不仅断了他的部分替身和后手,更让他的元气大伤,他必然会不择手段地夺回魂匣、恢复实力,对马飞飞一行人展开疯狂反扑;而马飞飞他们,也将带着家国之责、同胞之愿,踏上一条布满荆棘与生死考验的道路——寻找《驱邪秘录》、周旋于日军与邪祟之间、夺回所有魂匣、最终毁掉阴阳刀。
外滩的钟声再次响起,浑厚的声响穿透晨雾,回荡在城市上空。这一次,不再是报时的信号,反而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敲响了沉重的前奏。
阴阳刀的猩红刃光,镇岳剑的凛冽寒光,终将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正面相遇。
而那场对决的结果,不仅关乎着无数人的性命,更关乎着这座城市的未来,乃至整个国家的命运。
马飞飞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他知道,下一次与瘟臭千叶相遇,便再也没有退路,唯有生死决战。
而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