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土豆得等到明年开春。
眼下，司农寺的人正忙着养地，打算分几块试验田，试试哪种土质最适宜土豆生长。
程妍则被谢瞻带到了一处庄子上。
说是庄子，其实更像军营家属区，住的大多是边关将士成家后的亲眷。
“末将参见将军！”一位年纪稍长的汉子见到他们，快步上前，向谢瞻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这位是嘉禾郡主，她打算在庄子里建一座工坊。接下来你听她安排。”
“是！末将领命！”
“妍妍，这是早年跟随父亲的李副将，如今负责管理这个庄子。”
“李叔您好，”程妍开口便唤得亲切，“不知您是否认得郑叔和王叔？他们如今也在我手下做事，都叫我东家。
您若不介意，也这样称呼就好，郡主的头衔在外不必张扬。”
她这一声“李叔”，叫得这位沉稳的汉子微微一怔。
待听她说起王大脑袋和老郑也在她那儿做事，李叔才安下心来。
“是，东家。不知东家对工坊有什么要求？”
“李叔最近可曾听说过羊毛衣的事？”程妍不急着提要求，反而先问起这个。
李叔一听“羊毛衣”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声音都响了几分：“东家也听说了？据说京城有一种羊毛衣，一件能抵好几件棉袄，价格贵得吓人！连咱们这儿的羊毛都跟着涨价了。”
程妍与谢瞻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李叔，这羊毛衣，正是我在京城的工坊做的。我打算在这儿建的，就是羊毛加工坊。”
这话对李叔来说，无疑是个震撼的消息。
程妍留了些时间让他消化，才继续道：
“目前只有王叔庄上的人掌握织造手艺。但我想把清洗和后续工序分开——在咱们这儿，先建一个羊毛清洗工坊。”
程妍没有把话说的过于明白，但其中的意思也表达了出来。
“末将明白了！东家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末将一定办妥！”
见李叔理解了她的意思，程妍才从青玉手中接过图纸递给他。
“这是我画的工坊图纸，您看看有没有现成的屋子能照这样改建？”
程妍对房屋本身要求不高，主要是里面得砌多个大灶，并按工序分间，将羊毛的梳理、分拣、清洗油脂等步骤分开。
这样既能提高效率，也能在短期内防止清洗工艺外泄。
“有！这样的屋子现成的就有，里面照图纸改一改，五天就能完工！”
“好，那这五天就麻烦李叔安排人手改建工坊，同时把人手也调配到位。
对于人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家人、亲戚或朋友必须安排在同一道工序，绝不能分散到不同环节。
李叔可明白我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程妍说的又慢又轻。
“明白！东家放心，我一定把人员安排妥当！”
建立一个工坊，能有多少人多一份生计活儿，这天大的好事他就差拍胸脯保证了，谁敢瞎叨叨他绝对饶不了！
“初期羊毛由我提供，但之后需要您组织一支队伍，去各地收羊毛。清洗好的羊毛，会有物流队的人来收。
若超出我所需的量，庄子上可以自行出售多余的成品羊毛，但价格只能高于给我的价，不能更低。”
李叔听得心头一震。
如今的羊毛价格他已清楚，京城羊毛衣的传闻更是如雷贯耳——若真能有余货外销，这庄子往后可就大有奔头了！
“东家，这……这不合适吧？技术是您的，羊毛也是您出的，我们却卖给外人，这……”
“无妨，李叔照做就是。”
谢瞻见李叔犹豫，出声稳了他的心，“王大脑袋和老郑跟着妍妍没少挣钱。如今王叔家的王峰正帮妍妍管物流队，之后多半也是他来接货。
你跟庄里人说清楚，只要踏实肯干，妍妍绝不会亏待大家。”
“是，将军！末将领命！”
“那就劳烦李叔了，我五日后再来。”
“是，东家、将军慢走。”
送走二人，李叔仍有些恍惚——怎么突然就要建工坊，做的还是那传说中神乎其神的羊毛衣的活儿？
他定了定神，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转身就快步去通知大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