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刺痛如同针砭，让温舒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黑色真气在体内紊乱流转，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刚猛气势。他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楚猛，又瞥了一眼身旁剑法玄妙随时准备补刀的龙云辇，心中清楚，再打下去只会重蹈云重的覆辙。此刻的他早已无心恋战，唯一的念头便是尽快脱身，将这里的消息带回黑莲教。
“楚猛，你竟然敢杀了我们黑莲教的左使！” 温舒猛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灰色西装的后背被桃木剑刺出的伤口渗出深色血迹，顺着衣料蔓延开来，他眼神阴鸷，语气中满是威胁，“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左使乃教主心腹，你杀了他，便是与整个黑莲教为敌！我替你感到悲哀！”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不适，黑色真气在掌心凝聚，却不再是攻击的姿态，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波动：“你修为虽高，却终究只是螳臂当车。黑莲教势力遍布天下，高手如云，你杀了左使，往后余生，必将被我教无情追杀，日夜不得安宁，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楚猛握着雷刃，眼神冰冷如霜，丝毫不受他的威胁：“黑莲教作恶多端，残害无辜，我杀云重，不过是替天行道。去年在去神龙架的路上，他用铜棍砸碎我脚时，可曾想过今日的下场？至于追杀，我楚猛从不怕事，倒是你们，若再敢为非作歹，下次见面，便是你们的死期！”
龙云辇也附和道：“没错！我们兄弟俩还怕你们黑莲教不成？有本事尽管来，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你们所谓的高手有多厉害！”
温舒冷笑一声，不再多言，口中突然念念有词，语速极快，晦涩难懂的音节在山间回荡，如同鬼魅的低语。随着他的念诵，周身的黑色真气骤然暴涨，如同浓墨般的雾气将他包裹，雾气中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莲花虚影，花瓣上还沾着若有若无的血丝，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楚猛和龙云辇见状，连忙警惕地后退一步，握紧手中的武器，雷刃上的雷光与桃木剑的灵光同时亮起，生怕他使出什么同归于尽的杀招。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黑色雾气越来越浓，如同活物般将温舒的身影彻底吞噬，当雾气渐渐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一缕淡淡的黑色真气，如同游丝般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温舒早已不见踪影。
“人呢？跑了？” 龙云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低头感知片刻，能清晰察觉到那缕残留的真气带着微弱的炁机朝着树林深处延伸，立刻说道：“猛子，他跑不远，我循着这炁机去追，一定能把他抓回来！” 说着，便要提剑追上去。
“等等！” 楚猛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凝重得如同山间的寒石，“算了，别追了。温舒的实力远没到极限，刚才他一直没使出黑莲血杀阵 —— 那阵法能以自身鲜血催动，形成方圆数丈的困杀领域，阵中黑雾弥漫，杀机四伏，一旦陷入，就算是先天境高手也很难脱身。他现在只是无心恋战想逃，若是我们追得太紧，逼得他狗急跳墙，真要催动血杀阵，我们未必能全身而退，反而会得不偿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面上云重干瘪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继续解释道：“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你该懂。他已经受了伤，真气损耗严重，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他跑了，正好能给黑莲教带个话，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作恶的人都能逍遥法外，迟早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龙云辇听了，虽然还有些不甘心，攥着桃木剑的手紧了又松，但也知道楚猛说得有道理。愤愤道：“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这黑莲教的手段也太诡异了！”
楚猛没有接话，而是缓缓走到云重的尸体旁，停下脚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那具干瘪的皮囊上，曾经不可一世的黑莲教左使，如今只剩下一具毫无生气的空壳，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再也没了往日的霸气与嚣张。楚猛低头凝视着这具尸体，心中五味杂陈 —— 有复仇的释然，也有对过往伤痛的回忆。
他想起去年自己被云重的铜棍砸中脚踝时的剧痛，骨头碎裂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时的他只能狼狈地逃走，心中满是无力与愤怒。如今，他终于亲手杀了云重，报了当年的仇，可这份释然中，却也藏着一丝沉重。他清楚地知道，杀了云重，就等于彻底捅了黑莲教这个马蜂窝，云重是黑莲教教主陆天定的心腹，黑莲教绝不会善罢甘休，往后的日子，恐怕真的要陷入无休止的追杀中了。
“唉……” 楚猛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雷刃收进乾坤袋，指尖划过袋口的布料，心中默默盘算着 —— 黑莲教势力庞大，遍布大江南北，除了温舒这样的右护法，说不定还有更高明的高手隐藏在暗处，自己虽然修为有了精进，但双拳难敌四手，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不仅要保护好自己，还要提防他们对身边的人下手。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转向远处的一片茂密草丛。那里草木繁盛，比周围的植被高出一大截，枝叶相互缠绕，遮掩着一片深不见底的阴影，看似无人，却隐隐透着一丝微弱的女子气息，正是容玉环和苏苏留下的。楚猛心中冷笑，他早就察觉到这两个女人没走远，肯定一直在暗中观察战况，见温舒逃走、云重已死，才迟迟不敢现身，想必是在犹豫要不要出手，又或是在找机会溜走。
楚猛握紧拳头，体内真气微微运转，声音带着真气的加持，如同惊雷般在山间炸响，直对着草丛的方向朗声道：“容玉环，我知道你还在那里，不用躲了。我再次警告你，你若是再敢生事端，勾结邪教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下次见面，我必不饶你，定要将你和媚蛊门一同铲除，让你们为那些死去的人偿命！”
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在草丛间来回回荡，惊得里面的虫鸟四散飞逃，枝叶簌簌作响。过了片刻，草丛微微晃动了一下，两道纤细的身影在深处一闪而过，随即彻底没了动静，显然容玉环已经带着苏苏悄悄离开了，连一丝气息都不敢再留下。
楚猛见状，也不再多言，他知道容玉环胆小怕事，今日有云重和温舒的前车之鉴，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招惹自己。他转头看向龙云辇，眉头紧锁，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与温舒的缠斗也让他受了不少伤，护体真气虽然挡住了大部分伤害，却还是有少量阴寒真气侵入体内，让他隐隐作痛。
“你怎么样？伤口没事吧？要不要先调息片刻？” 楚猛快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伸手想帮他查看伤口。
龙云辇摆了摆手，强撑着咧嘴笑了笑，虽然笑容有些勉强，却依旧带着几分往日的洒脱：“没事，小伤而已。温舒那家伙的掌风虽然厉害，带着股子阴寒劲，但我有茅山的护体符箓，没伤到要害，只是真气耗得有点多，休息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刚才跟云重打斗时，看着跟疯了一样，双眼都红了，没什么事吧？是不是体内真气又失控了？”
楚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体内残留的一丝狂躁真气，语气平静了许多：“我没事，只是刚才为了破他的‘黑莲灭世’，释放了全身真气，一时间没控制住，有点失控而已，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了。”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四周，眼神变得警惕起来：“这里不宜久留，云重的尸体留在这，我们还是尽快下山，找个地方休整一下，也好防备他们的报复。”
龙云辇点了点头，扶着身边的一棵树干，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好，下山！这次可真是惊险，本来是来浙东游山玩水，好好放松一下的，没想到刚逛完齐云山，就遇到这么多麻烦，还跟黑莲教的左右护法打了一场，真是刺激过头了。不过话说回来，猛子，你刚才杀云重的时候，那叫一个痛快，看得我都热血沸腾了！”
楚猛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提起雷刃，率先朝着山下的石阶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没能驱散他心中的忧虑 —— 他知道，杀了云重只是一个开始，黑莲教的报复很快就会到来，往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间的石阶上，只留下地上云重的尸体，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真气与血腥味，在风中慢慢消散。山风吹过树林，发出 “沙沙”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又仿佛在预示着，楚猛与黑莲教、媚蛊门的恩怨，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