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刃这人，出现得跟幽灵似的，压根没半点声响。苏牧正盯着那绝密征召令琢磨得入神，眼角余光里，突然就多出一道黑影——还是那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劲装，还是那双跟冰坨子似的眼睛，从征召令上抬起来，直勾勾锁在苏牧脸上，带着股子审视和估量的味儿，跟屠夫掂量案板上的肉似的。
“生还率低于百分之五。”影刃的嗓音平得像口枯井，没半点波澜，仿佛在念一段跟自个儿不相干的天气预报，“但积分上不封顶，还……有机会摸到‘源初’的核心秘密。”
苏牧心里那根弦立马绷紧了，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扯了扯嘴角，带点嘲弄的意思：“看来影刃先生也对那‘白点’动了心思？”
“风险跟收益，向来是绑一块儿的。”影刃淡淡道，眼神跟没焦距的镜头似的，扫过苏牧身后的征召令，“单枪匹马闯进去，跟送死没两样。组队……或许能多口气。”他这话没明说，意思却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似的——他在考虑跟苏牧再搭伙。
苏牧没急着接话。影刃的实力，在环外死域那回算是露了底，精准得像装了定位器，狠辣得连噬时兽的爪子都能削一下，真要跟他组队，活命的几率肯定能往上蹿一截。可这人来路不明，跟个飘在阴影里的影子似的，目的更是个谜，信任这东西，在他俩之间基本等于零。
“给我个信你的理由。”苏牧直视着影刃那双冰眼，没躲没闪。
影刃沉默了，跟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左手腕——袖口往上推了推，露出个极细微的暗金色烙印，那玩意儿跟长在皮肤里似的，形状像把断成两截的钥匙，边角还泛着点陈旧的锈迹。
“我跟‘时狱’，有笔旧账没算清。”影刃的嗓音还是那么冷，可苏牧却从那平铺直叙里，捕捉到一丝藏得极深的、跟刻在骨头里的恨意，“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偏要毁了它。环里那‘白点’，绝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这理由，听着够实在，也够悬。一个跟“时狱”死磕的复仇者，自个儿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指不定啥时候就炸了。可苏牧自个儿也跟“时狱”不共戴天——敌人的敌人，在没更好选择的时候，勉强能当回临时盟友。
“行。”苏牧最终点了头，但话得说在前头，“得签仲裁庭最高级别的契约，任务期间不准互相下黑手、不准背叛，情报得共享，少一条，这队我不组。”
“可以。”影刃答得干脆，跟按开关似的，没半点拖泥带水。
两人转身去了万法殿公证处。那公证员还是上次那个齿轮脸的机械官，见他俩又来，齿轮眼转了转，没多问，只指了指水晶台：“令牌放上，说条件。”
苏牧和影刃各自把仲裁行走令往水晶上一搁，把组队、信息共享、禁止内斗这些条件复述了一遍。机械官喉咙里发出“咔哒咔哒”的齿轮咬合声，水晶台上“唰”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条文，跟活的似的，绕着两枚令牌转了三圈，最后“嗡”地一下，钻进令牌里——这下，谁要是敢违约，律法反噬能直接把魂儿碾成渣。
契约刚落定，影刃就跟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旁边的阴影里，只留下句冷冰冰的话：“三日后，东九区传送平台集合。”
苏牧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沉了沉。这趟环内之行，铁定是一步一坑——外头有噬时兽那样的怪物，里边有“源初白点”的谜，现在又多了个来路不明的盟友，这队伍，跟个随时会炸的火药桶似的。
接下来的三天，苏牧没敢松劲儿。刚到手的3000积分，他一分没敢乱花，全砸进了仲裁庭的秘藏库。那库里的东西跟博物馆似的，得用积分换，还得通过权限审核。他先是换了本高阶时间术法秘籍——《时痕刻录》。这书跟砖头似的厚，封皮是暗金色的，刻着复杂的时间符文，翻开第一页就写着：“时痕者，以身为砚，以念为墨，将时间感悟凝为具象之痕，可攻、可守、可封、可改。”简单说，就是把对时间的理解，变成能实实在在打出去或者用来自保的招儿，正适合他刚迈进“时间领主”门槛的实力——以前他只能在时间河边上走走，现在，能试着“蹚水”了，甚至能搅起点小浪花。
第二样东西，是瓶“虚空鲸的凝息”。这玩意儿的名字听着玄乎，其实就是从时空乱流里抓的虚空鲸吐的泡泡——那种鲸鱼能在时空裂缝里睡觉，吐的泡泡自带绝对隔绝的属性。瓶子不大，跟拇指盖似的，里头装着一滴泛着淡蓝荧光的液体，跟凝固的星尘似的。用的时候，能凭空造个指甲盖大的微型时空泡，挡一次致命攻击，但只能用一瞬，跟一次性保命符似的，贵得离谱，好在苏牧积分够。
剩下的时间，他全泡在静室里，啃《时痕刻录》，巩固刚升上来的境界。晋升“时间领主”跟爬台阶似的，跨上去才发现，底下的风景全变了——以前感知时间是雾里看花，现在能摸着点边儿；以前操控时间得费老大劲，现在心念一动，就能让周围的时间流速慢上半拍，或者给自个儿套层“时间缓冲垫”。他觉着，自个儿跟时间的“亲近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就像本来隔着条河，现在能踩着石头过河了。
三日后，东九区传送平台。
这地方的氛围，跟上次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平台四周罩着层密不透风的律法结界，金光闪闪的，跟给平台套了个金钟罩似的，结界边上站着几十个律法铁卫，个个气息彪悍，手按在腰间的律法武器上，跟一群随时要扑食的猎犬似的。平台上已经聚了十几号人，男女老少都有，可每个人身上散的时空波动都邪乎得很，最低也是“时间领主”的水平——往这儿一站，空气都跟着发紧，跟进了猛兽园似的。
苏牧一眼就瞅见了璃月。她还是那身蓝长裙，跟流动的泉水似的，手里的水晶球跟上次不一样了，裂纹全没了，通体莹润，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球体里还转着细碎的星图，跟把迷你银河揣怀里了。旁边站着齿轮铁卫，厚重的金属躯体上多了几道崭新的修补痕迹，跟贴了创可贴似的，可气息比之前更沉，跟块压舱石似的，站在那儿就让人觉着稳。除了他俩，还有几个穿仲裁官袍服的老家伙，袍子上绣着复杂的律法纹路，气息跟深不见底的古井似的，一看就是仲裁庭压箱底的核心强者。
影刃跟约好了似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牧身侧，还是那副“别惹我”的死人脸，跟个会移动的阴影似的，存在感低得离谱。
正打量着周围，平台中央的空间跟被揉皱的纸似的，突然“扭曲”起来，三道身影慢悠悠从里头“浮”了出来。
为首的是衡律。他还是那身仲裁官袍服，手持黄金天秤，天秤上的刻度跟活了似的，转着细碎的光。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带着股子前所未有的肃穆，跟要去赴一场决定命运的战役似的。
他旁边的两位，直接让苏牧心里“咯噔”一下——左边那位，穿一身绣满星辰的法袍，手里拄着根木质手杖，杖头雕着棵发光的古树，老者面容慈和，笑眯眯的，可眼神里却像装着整片星空，深不见底——不用问，这是遗世庭院的墨衡！右边那位更邪乎，整个人笼罩在暗红色的光晕里，跟裹了层流动的岩浆似的，看不清脸，只能觉出那股子冰冷铁血的杀气，威压跟座山似的，跟衡律、墨衡分庭抗礼，压得人喘不过气——这是“时狱”的代表！苏牧从没见过这号人物，可那气息，比之前遇到的典狱长强了不止十倍，跟个移动的灾难似的。
三大派系的顶尖大佬，居然凑一块儿给这次行动送行！苏牧心里门儿清，这事儿的分量，比天还重。
“诸位。”衡律开口，声音跟敲在青铜钟上似的，压下了平台上所有的嘈杂，“这次环内勘探，关系到整个时序能不能续下去，关系到宇宙的安危。‘源初白点’是啥，可能是点燃希望的火，也可能是浇灭一切的引信，必须查个明白！”
墨衡接着说，声音温和得跟春风似的，可字字句句都带着不容反驳的劲儿：“环里的时空，早就乱套了，不按常理出牌。你们的感知、你们的规则，在这儿都可能被拧成麻花，被颠倒黑白。记住本心，才能瞅见真东西。”
时狱代表没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声冰冷的“哼”，那声音跟冰锥子似的，带着股子赤裸裸的杀意和警告——明摆着告诉所有人，环里头的争斗，不光是跟环境死磕，还有更阴的、藏在暗处的算计。
“出发！”衡律不再啰嗦，跟墨衡、时狱代表同时抬手，三股浩瀚的力量跟三条巨龙似的，猛地扎进传送阵里！
嗡——！！！
这回的传送阵跟疯了似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空间波动，整个平台被刺目的白光吞得严严实实，跟被太阳砸中了似的。苏牧觉着自个儿像被扔进了时空搅拌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眩晕感比上次强烈十倍，仿佛在穿透一层又一层的宇宙隔膜，往个完全没谱的禁忌地儿钻。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千年，白光“唰”地散了，眩晕感还没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死寂跟虚无，跟冰冷的潮水似的，“哗”地一下把所有人淹了——这感觉不是冷，是连“存在”本身都快被泡化了，魂儿里跟塞了团吸水的海绵，沉得慌。
苏牧咬着牙，强行把飘远的神智拽回来，抬眼四望。
这儿……就是“寂灭之环”里头？
没预想中的能量乱流跟怪物嚎叫，连点风声都没有。
就……一片绝对的“空”。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全是虚无，跟把眼睛蒙上再塞进黑布袋里似的，连自个儿的手脚都瞅不见。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实物，没有能量，连“空间”“时间”这俩词儿在这儿都跟废话似的，模糊得随时会散架。他们十几号人杵在这儿，跟在一幅空白画布上硬画了几笔似的，突兀得扎眼，连“存在”本身都显得不合时宜。
唯有在极远极远的地方，有那么一点微弱的、跟萤火虫屁股似的白光，孤零零悬在那儿，跟茫茫虚无里唯一的路标似的——那应该就是“源初白点”？
大伙儿正被这极致的虚无震得说不出话，拼命适应这跟常理完全反着来的环境，努力把自个儿的“存在感”往实了摁——毕竟在这儿，感觉自个儿随时会变成一幅没画的画，彻底消失。
突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跟炸雷似的，把死寂撕开个口子。是队伍里一个穿仲裁庭银袍的时间领主，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白得吓人，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只见他抬着的右手，从指尖开始，跟被无形的橡皮擦抹了似的，一点点、一点点地……没了！不是化成灰，不是碎成渣，是直接从“存在”的记录里被擦掉，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紧接着，手腕没了，小臂没了，大臂……最后整具身体，就这么凭空地、安静地，化成了虚无，跟从来没在这儿出现过似的！
“小心！是‘存在性抹除’！这儿的时间规则是碎的！赶紧稳固自个儿的时空坐标，别让自个儿被‘擦’了！”墨衡的警示声跟炸雷似的，瞬间传遍全场。
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跟被冰水从头浇到脚似的。一个个赶紧催动力量，在自个儿周围筑起“存在锚定”的力场——就跟给自个儿套层保护膜，证明“我在这儿，我是真的”。苏牧也不例外，立马把时序刻印催到八分，金光凝成的力场跟层薄壳似的裹住全身，才勉强抵住那股子要把人从世上“删掉”的无形力量。
可这，仅仅只是个开头。
那时间领主彻底消失的瞬间，远处那点纯白之光，跟被风吹了下的烛火似的，“眨”了一下。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到极点的目光里，白光旁边，又“亮”起一个小米粒大小的白点。
然后是俩、仨、四个……
跟病毒复制似的，越来越多的纯白光点，在那片连“空”都算不上的绝对虚无里，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跟在黑布上撒了把白芝麻似的，慢慢蔓延开，看得人头皮发麻，脊梁骨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