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香江刚过小寒，却像是被造物主格外垂怜的角落，全无北方凛冽的寒风。
此时的京都早已银装素裹，这里却仍是二十度上下的怡人气候。
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卷着淡淡的湿润气息，拂过尖沙咀的霓虹，也吹进了九龙的片场。
午后的日头最盛时，气温能飙到二十二度。
李扬穿着件深灰冲锋衣，里面只套了件浅咖色卫衣。
自从《小偷家族》开机，李扬就重复着“片场—酒店”两点一线间的生活。
清晨七点准时出现在化妆间盯妆，正午啃着盒饭和摄影指导掰扯镜头角度。
傍晚收工后把主创聚在监视器前复盘，回到九龙的酒店时，往往已近午夜时分。
酒店房间的书桌上永远摊着三份东西：
次日的拍摄计划、揉皱的台词本，还有就是个保温杯，泡着安神的枸杞茶。
“扬哥！票房简报！华纳刚传过来的！”
圆圆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她推门进来时差点被地毯绊了一下，连耳尖都因为激动的心情而泛红。
“《盗梦空间》的最新全球票房汇总数据。”
李扬正对着电脑调素材色调，闻言抬了抬头，指了指桌角的空位，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
“给我念念吧！”
“截止今日，全球票房突破1.37亿美金！”
圆圆的声音陡然拔高。
“北霉的烂番茄新鲜度89%，《好莱坞报道者》评价你‘以梦境重新构建了科幻片的叙事边界’！
还有影迷在Imdb发起投票，把《盗梦》塞进了影史前100的候选名单
——现在已经有科幻迷称呼你为‘科幻新教父’了！”
李扬握着鼠标的手顿了顿，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了圆圆脸上。
“华纳和中影那边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刚接到中影韩董的电话！”
圆圆连忙补充道：“他说希望追加一千万的宣传费，重点铺三四线城市的院线海报；
华纳那边更直接，想邀请你下周飞洛杉矶录制《艾伦秀》，说你现在的热度比小李子还高。”
“宣传费用可以追加。”
李扬随手拿过笔，在分镜稿上圈出个灯光误差点。
“但《艾伦秀》推了，就说我这边在赶拍摄进度。”
他抬头看了眼圆圆。
“告诉韩董，海报设计我要过目，别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突出‘梦境迷宫’的核心概念就可以了。”
圆圆刚点头应下，兜里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捂住嘴才没叫出声，扑到桌边把手机递到李扬眼前。
“我的天，扬哥！《功夫熊猫》的首周数据也出来了！
1.92亿美金！这是动画电影影史上的首周票房纪录啊！”
这次李扬是真的笑了，他靠在椅背上长舒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我早说过，动画从不是专属于孩子们的。”
这话里带着点较劲的意思——当初启动《功夫熊猫》项目时。
圈内多少人劝他“别做亏本买卖”，说动画片就是“小打小闹，撑死了赚点零头。”
圆圆激动地说道：“现在没人敢在你面前说这话了！
而且听说华艺和伯纳都在打听咱们的动画团队呢”
“让市场部整理份《功夫熊猫》的Ip分析报告，”
李扬坐直身子，对圆圆嘱咐道：“衍生品这块要抓紧点，让已获得授权的厂家抓紧生产。
国内盗版企业快得很，别让他们抢占了市场。”
1月20日夜晚，香江下起了蒙蒙细雨。
李扬收工回酒店后，他把湿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刚坐下打开电脑，就收到了邮箱提示——是明日影视和起源投资的年终报告。
下载文件的间隙，他起身冲了杯速溶咖啡，咖啡的香气驱散了些许疲惫。
下载完成后，他先点开了明日影视的报告，用鼠标滚轮慢慢下滑，视线在项目进度表上停留最久。
“《仙剑3》后期完成，待上星”——他想起杨密和刘师师这两个小姑娘。
顺手在旁边批注：“联系卫视，优先黄金档”；
《心花怒放》《无双》《重返20岁》已完成制作，待排期
——这三部戏的样片他都看过，宁昊的喜剧张力、庄文强的犯罪叙事都超出预期。
他把排期备注改成：“2007年二季度起，每月一部，形成档期联动。”
看到《武媚娘传奇》的进度时，他停了停。
报告里写着“范小胖戏份收尾，整体进度完成95%”。
附带的照片里，范小胖穿着明黄凤袍站在宫殿布景前，眉梢眼角的凌厉劲儿，当真有几分武则天的气魄。
最后看到员工的福利部分时，李扬的目光停在了年终奖那一栏。
他直接在文档里修改：全体员工年终奖，在去年基础上上浮20%，核心团队追加项目奖金。
处理完工作，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李扬把电脑合上，随即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
当热水从花洒里涌出，冲刷着后背连日来的酸胀。
他盯着镜子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想着得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了。
刚拿起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李扬皱了皱眉——这个点打电话，多半是急事。
他随手把毛巾放在一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李导，实在对不住，这么晚打扰你休息。”
张明带着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但这事太重要了，我必须第一时间跟你汇报。”
李扬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冷白的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沉凝。
“没事，我还没睡。说吧，什么事？”
“是《功夫熊猫》的版权问题。”
张明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怕被旁人听见。
“迪士尼的总裁鲍勃·艾格，今天亲自打电话联系了我。”
李扬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迪士尼？他们想谈哪部分版权？”
他的声音平静，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冰凉的窗户
——《功夫熊猫》的爆火会引来资本关注本就是在意料之中，但迪士尼的动作还是比他预想的要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