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道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王也赶紧跑到门口，对着胡同口招了招手。
很快，一辆大货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静园门口。
“吱嘎——”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工装背心的司机和两个同样打扮的搬运工跳下车。
三人看着眼前这个古色古香的院门，又探头看了看里面那棵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的老槐树，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新奇和拘谨。
京城这地界，能住在这种院子里的，都不是一般人。
司机走到王也面前，递上一根烟，被王也摆手拒绝了。
“王老板，东西都在车上了，您看怎么卸？”
“小心点，全搬进院子里，找个空地放下就行。”
王也嘱咐道，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好嘞！”
满满一车厢的……葫芦。
大的、小的、紫的、红的、方的、圆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张楚岚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我靠……”
他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也、也总……你这是……把潘家园给掏空了？”
王也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潘家园哪够。”
“我托了家里的关系，把京城周边所有古玩市场、私人藏家手里的紫金红葫芦，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沾点边的，全给收来了。”
“一共七十二个。”
“我想着，数量多了，总有一个能入前辈的法眼。”
张楚岚听得直咂舌。
这手笔，不愧是京城王少。
为了还个人情，直接开启了钞能力。
“也总，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牛……”
张楚岚刚想说牛b，但一想到那头青牛，又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咽了回去。
他换上了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表情，又贼兮兮地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花了多少？说个数，我帮你参谋参谋，这水深，别被人当冤大头坑了。”
王也白了他一眼。
“滚蛋。”
“这是钱的事儿吗？”
“这是态度！”
张楚岚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有钱人的态度，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那两个搬运工已经开始干活了。
他们抬第一个盒子的时候，还显得有些随意。
可当王也亲自上前，用比他们还小心的姿态托住锦盒的一角，嘴里不停念叨着“慢点、轻点、别磕着”的时候，两个搬运工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们对视一眼，手上的力道瞬间就稳了百倍。
一个个装着葫芦的盒子，被他们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搬进了院子。
三个工人累得满头大汗，站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但看向那堆盒子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敬畏。
这得值多少钱啊？
王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递给司机。
“辛苦了，剩下的算是茶水钱。”
司机连连摆手，最后还是被王也硬塞进了手里，带着两个工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的空地上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
王也搓了搓手，走到李道然面前，神情更加恭敬和期待。
“前辈，东西都在这了。”
“您……您看看哪个合适？”
筑基期的李道然，
从那七十二个盒子上缓缓扫过。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动手打开任何一个盒子。
他就站在原地，在王也和张楚岚紧张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右手。
食指伸出，干净修长，宛如美玉雕琢。
然后，对着那堆锦盒，遥遥一指。
动作轻描淡写，随意至极。
“这个。”随着他话音落下。
摆在最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旧木盒，“啪嗒”一声，自行弹开了盒盖。
一个通体暗红，色泽古朴，只有巴掌大小的葫芦，从木盒中缓缓悬浮而起。
慢悠悠地飘到了李道然的面前，静静地停在他的手边。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
风停了，蝉鸣消失了，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王也的瞳孔，在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张楚岚的嘴巴，张得很大。
冯宝宝歪了歪头，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似乎觉得这个会飞的葫芦很好玩。
不远处，那头青牛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响鼻，仿佛对这一切司空见惯。
这……
这是什么手段？！
隔空取物？
不！
比那玄乎多了！
王也死死地盯着那个悬浮的葫芦，心脏狂跳。
他能感觉到，就在刚才前辈一指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降临了。
那不是炁，也不是任何他能理解的能量。
那是一种……“敕令”。
言出法随。
万物莫敢不从。
张楚岚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捅了捅王也。
“也总……我没眼花吧？”
王也喉结滚动，艰难地说道。
“你……没眼花。”
他知道，前辈不是在七十二个里面选了一个。
而是，前辈说它是，它就“是”了。
其他的七十一个，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被称作“紫金红葫芦”的资格。
“辛苦了。”李道然看着这个装满糖的紫金红葫芦对王也说道。
“这次京城之行的因果，两清了。”
听到这句话，王也如蒙大赦，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辛苦没有白费，前辈收下了。
他连忙躬身，行了一个道家大礼。
“能为前辈效劳，是晚辈的荣幸！”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冯宝宝走了过来。
她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李道然手里的葫芦，脸上是纯粹的好奇。
“这个好乖哦，它啷个会自己飞喃？”
张楚岚刚想开口解释两句，尽管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可他的目光，却忽然凝固在了冯宝宝的脸上。
他使劲眨了眨眼，伸手指着冯宝宝的额头，声音都变了调。
“宝……宝宝儿……”
“你……你脑门儿上的那个印儿呢？”
王也闻言一惊，也立刻看了过去。
只见冯宝宝光洁的额头上，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之前那个被青牛盖上的、鲜红的牛蹄印记？
消失了？
怎么会消失的？
王也和张楚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那个【天师同款红色牛蹄圈印记】，还清晰地存在着。
为什么宝儿姐的没了，他们的还在？
只有李道然知道【仙人之体】，恐怖如斯。
......
“放心，你俩脸上的，不会白挨。”李道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