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调查员的到访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时味居因“洪武大帝代言”而燃起的虚火,也让姜小勺和林薇彻底清醒——他们行走在一条多么危险的钢丝上。官方特殊部门的关注,意味着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两人紧急商议后,决定采取更加谨慎的策略:一方面,严格限制非必要人员接近后院,并让林薇加强对网络上任何可能引发过度联想信息的监控和引导;另一方面,姜小勺则必须加快【星枢导引术】的修炼,力求能更精细地控制时空节点的波动,甚至尝试主动“伪装”其能量信号。
然而,就在姜小勺潜心修炼,试图在【时空韵律模拟室】中模拟出更稳定的能量输出,以应对可能的外部探测时,另一位“不稳定因素”——杨玉环,再次带着她的新想法翩然而至。
这次,她脸上没有了前几次对“仙露灵膏”的单纯渴求,反而带着一种经过思考的、近乎“睿智”的光芒。她甚至带来了一卷用上好宣纸绘制的、墨迹未干的“画卷”。
“姜掌柜,林仙子,请看。”杨玉环优雅地展开画卷,上面并非山水人物,而是用极其工整又带着几分秀气的笔法,绘制着一幅……结构图?
图的中央画着一个抽象的、梳着高髻的女子头像(明显是自画像),头像周围延伸出许多线条,连接着各种方框,方框里写着诸如“胭脂水粉展示”、“发髻样式革新”、“宫廷礼仪传授”、“华服定制观摩”等字样,旁边还用小字标注着“纪先生品评”、“和先生核价”、“林仙子记录”等。图的顶端,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贵妃雅集·驻颜兴业蓝图初稿》。
姜小勺和林薇看得目瞪口呆!这位贵妃娘娘,不仅无师自通了“商业模式”,甚至还画出了原始的“业务架构图”和“合作分工图”?!
“经此前一事,本宫深思良久。”杨玉环指着她的“蓝图”,侃侃而谈,凤目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属于事业型女性的光芒(如果唐代有的话),“单是使用那商贾提供的‘灵膏’,虽能自证清白,然格局太小,易受制于人。不若以此为契机,另起炉灶!”
她纤细的手指点在“胭脂水粉展示”和“华服定制观摩”上:“本宫可提供盛唐宫廷最新的妆饰风尚与衣着样式,由林仙子记录传播。”
手指移到“发髻样式革新”和“宫廷礼仪传授”上:“本宫亦可亲自演示讲解各类发髻梳法、宫廷礼仪步态,此乃独门秘技,他处绝无仅有!”
最后,她指向纪晓岚与和珅的名字:“纪先生可为雅集赋诗作文,提升格调;和先生则可评估各项‘服务’之价值,定下章程。吾等联手,打造一个专属于……嗯,高端‘仕女’的雅集之所!不仅限于此‘时味居’,日后或可推广开来!”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由她主导的、跨越时空的“贵妃美学帝国”正在崛起。“届时,那些污蔑本宫‘行为不端’之谣言,定将不攻自破!世人只会传颂本宫引领风尚、弘扬文化之美名!”
姜小勺和林薇听得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贵妃娘娘这“商业觉醒”的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于超前了?!她甚至想到了品牌化和扩张!
“夫人……此计……甚为宏大。”姜小勺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在不打击对方积极性的前提下,说明其中的操作难度和风险,“然则,纪先生、和先生皆非常人,难以常驻此世。且此类‘雅集’,若规模过大,恐引人注目,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他暗示了一下陈调查员的存在。
杨玉环闻言,微微蹙眉,但并未气馁:“纪先生与和先生虽不能常至,但其文章、其评语,亦可由本宫带来,或由林仙子转述。至于规模……”她沉吟片刻,“初期自然不宜过大,可先在此‘时味居’内,小范围试行,只接待经由林仙子筛选过的、真正风雅知礼之人。待根基稳固,再图发展。”
她的思路清晰,甚至考虑到了风险控制。姜小勺发现自己竟然有点被说服了?如果控制在极小范围内,或许真能成为一种独特的、高端的文化体验,既能满足杨玉环的“事业心”,也能为时味居带来一些稳定的高端客源和收入,关键是能把她和那些化妆品“绑定”在相对可控的范围内……
就在姜小勺权衡利弊之际,店门上的风铃再次响起。三人抬头望去,只见陈调查员去而复返,依旧是一身朴素的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却多了一个文件夹。
他的目光扫过店内,在看到杨玉环和她面前那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商业蓝图”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诧异。
“姜老板,林记者。”陈调查员走上前,语气平淡地打招呼,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杨玉环身上,“这位是……?”
姜小勺心里一紧,连忙介绍:“这位是杨女士,是我们‘沉浸式剧场’的另一位特邀演员,主要负责唐代宫廷文化方面的展示。”他赶紧给杨玉环使眼色。
杨玉环何等聪慧,虽然不明白“调查员”具体是何官职,但看姜小勺和林薇紧张的神色,也知此人非同小可。她立刻端起贵妃的架子,微微颔首,仪态万方,用那种带着天然疏离感的优雅语气道:“本宫……吾乃杨氏,在此研习古礼,探讨妆奁之学。”
陈调查员的视线在杨玉环那身难辨真假的华美宫装、以及她面前那幅融合了古今元素的“蓝图”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明显有些紧张的姜小勺和林薇,推了推眼镜。
“唐代宫廷文化?妆奁之学?”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很独特的爱好。看来贵店在‘沉浸式体验’上的投入,确实不遗余力。”他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我这次来,是有些关于近期网络舆论和你们所谓‘剧场’人员管理方面的问题,需要再跟二位核实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他这话看似是对姜小勺和林薇说的,但眼神却依旧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想从杨玉环这位“演员”身上看出些什么破绽。
姜小勺心中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示意林薇先照顾杨玉环,自己则引着陈调查员走向另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杨玉环看着陈调查员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绘制的“蓝图”,秀眉微蹙,低声对林薇道:“林仙子,此人目光如炬,气度不凡,似非寻常官吏。他……可是冲着吾等这‘雅集’而来?”
林薇心中苦笑,只得含糊解释:“算是吧……所以夫人,咱们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谨慎为上。”
杨玉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并未被吓退,反而眼中闪过一丝更加坚定的光芒。她轻轻卷起自己的“蓝图”,低语道:“看来,欲成大事,还需先过了此人这关……”
而另一边,姜小勺正承受着陈调查员新一轮、更加细致和刁钻的询问。这位调查员似乎对“演员”们的“真实身份”和“行为动机”格外感兴趣,尤其是对朱元璋和杨玉环这种“过于投入角色”的表现。
姜小勺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用精心编织的“剧本”和“演员自我修养”来应对,一边暗中全力运转【星枢导引术】,配合系统的【合理化光环】,努力消除对方的疑虑。
陈调查员问话的同时,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极大的困惑。根据他掌握的信息和仪器读数,这家店确实存在难以解释的“异常”,但每次深入调查,却总像是打在棉花上,被各种看似合理实则牵强的解释挡回来。尤其是刚才那位“杨女士”,那份气度,那份浑然天成的贵气,以及那张古怪的“蓝图”……真的只是演技好吗?
他看了一眼对面看似镇定、实则手心微微冒汗的姜小勺,心中暗道:这家时味居,还有这些“演员”,绝对有问题。只是,问题的核心,究竟藏在哪里?看来,需要更长时间的、更隐蔽的观察了。
送走再次无功而返、但明显并未放弃的陈调查员,姜小勺感觉比连续炒一百个菜还要累。他回到杨玉环和林薇身边,看着贵妃娘娘那依旧闪烁着事业野心的眼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前有官方调查员虎视眈眈,后有贵妃娘娘雄心勃勃想要创业……这时味居的“古今碰撞”,是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危险了。他这“跨界厨神”的担子,怕是又要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