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翅膀划过窗沿，陈墨刚要开口，怀中的水灵珠猛地一震。那震动不是来自外部，而是从珠子深处爆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他低头看去，水灵珠表面浮现出的环形岛地图开始扭曲，幽蓝光芒自珠心扩散，瞬间笼罩整个房间。桌上的残牌、骨哨碎片、拓印纸全都漂浮起来，围绕着水灵珠缓缓旋转。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都像压着石头。
水无痕没有动。他的手搭在窗框上，指尖凝结的寒霜还未散去，此刻却不再增加。他盯着那颗发光的珠子，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确认的平静。
“来了。”他说。
话音未落，地面裂开一道光缝。蓝光从地底涌出，将两人吞没。四周景象崩塌，墙壁、桌椅、烛火全部化作流光倒退，仿佛被巨口吸入虚空。
下一瞬，他们站在一片无边水域之上。
脚下没有船，没有礁石，只有透明如镜的水面，倒映着陌生星空。天穹高远，星辰排列成古老符文，缓缓流转。远处海平线升起一座悬浮岛屿，岛上矗立巨碑，刻着无法辨认的文字。
风里传来低沉吟声，像潮水拍打岩壁，又像某种生灵在呼吸。
陈墨站稳身体，握紧水灵珠。它现在滚烫，几乎握不住，但那热度并不伤人，反而让他体内的三股力量——土灵珠、金戈诀、木灵种——自发运转起来，形成螺旋般的“势”。
前方水面突然隆起。
一头巨兽破浪而出。
它形似鲸鱼，却生龙首，双目如深海漩涡，周身缠绕银色波纹。每一片鳞甲都在流动光芒，尾巴扫过之处，空间泛起涟漪。它没有实体般厚重，更像是由水与光凝聚而成的意志投影。
海神兽。
陈墨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从不信它是真实存在。老渔民说它曾在风暴中现身，一声吼叫便让整片海域冻结三天。而现在，它就悬于半空，俯视着他。
“持本源共鸣者。”声音直接响在脑海中，不靠耳朵听见，“你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陈墨抬头：“水灵珠是秘宝，我拿到它是为了阻止血魂宗。”
“秘宝？”海神兽低鸣，“那是我的魂魄碎片。”
陈墨心头一震。
“九大秘宝，皆为我封印之物。”海神兽双眼微闪，“当年我镇压归墟之口，分裂真灵九份，化作九珠镇守天地水脉。若非命格契合者，触之即死。”
陈墨想起那些抢夺水灵珠的人，厉千屠的手下，灰袍杀手，全都在接触珠子后被震飞。原来不是他强，而是别人根本承受不了这股力量。
“归元教想集齐九珠。”他说。
“他们不能碰。”海神兽的声音带着警告，“一旦凡躯染指完整本源，必遭反噬。轻则神魂俱灭，重则撕裂天地秩序。”
陈墨明白了。为什么归元教要借多方势力争夺秘宝，自己却从不出面。他们在等别人把东西凑齐，再用某种手段夺取成果。
“那你为何现在出现？”他问。
“因你已接近真相。”海神兽目光落在他左臂，“胎记转金，玉佩共鸣，你是唯一能承载本源而不崩毁之人。”
陈墨感到体内一阵悸动。那是本源共鸣，在微微震颤，仿佛回应着什么。
“我不是为了当什么守护者才走到这一步。”他说，“我只想保护该护的人。”
“正因如此，你才被选中。”海神兽声音稍缓，“使命非强加于你，而是你一路走来，自行抵达此地。”
水面开始波动。
“听着。”海神兽语气转肃，“当九珠归位，心火重燃，汝将见她真颜。”
话落，它的身影逐渐变淡。
“等等！”陈墨上前一步，“‘她’是谁？叶昭？还是……”
虚影消散前最后一句落下：“命运之轮已转，无人可逆。”
轰！
空间破碎。
蓝光收回水灵珠，房间恢复原状。桌上的物品掉落回桌面，烛火重新稳定燃烧。窗外晨光已经铺满半边天空，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落在水灵珠表面，留下一道细长光痕。
陈墨站在原地，手还举着珠子。刚才的一切太过真实，不可能是幻觉。他能感觉到体内本源共鸣还在轻微震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水无痕依旧靠着窗边，袖中寒霜悄然凝成一枚微型符印，一闪即逝。
“你知道它会来。”陈墨转身看他。
水无痕没否认：“我只是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
“海神兽说‘见她真颜’，指的是谁？”
“你觉得是谁？”水无痕反问。
陈墨没回答。他脑海中闪过太多画面：玉佩里的女声，云沧海偶尔提起的“青璃仙子”，楚璃吊坠上那个“封”字，还有苍冥虎每次见到他时那一声低沉的“咕噜”。
一切线索都在指向一个人。
但他不敢确定。
“归元教背后有更大的局。”他说，“我们不能再被动应对。”
“你想怎么做？”
“主动去找剩下的秘宝。”陈墨放下水灵珠，走到地图前，“不再等人设局，我要打乱他们的节奏。”
水无痕看着他，片刻后点头：“那你需要更多可信的人手。”
“楚璃可以信。”陈墨说，“慕容雪也能拉进来。还有药王谷、天衍宗里未被渗透的弟子。”
“联盟？”水无痕轻声问。
陈墨盯着地图上的几个标记点，手指一个个划过。
“不是联盟。”他说，“是战线。”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第一个名字：西漠佛窟。
那里有第二件秘宝的线索，也是血魂宗最近调动最多的地方。
他必须赶在归元教完成布局前，打破他们的计划。
水无痕看着他落笔，嘴角微动，却没有说话。
阳光照在桌角，映出两道并列的影子。
陈墨写完最后一个字，抬头望向窗外。海面方向，一道极淡的蓝光闪过，转瞬即逝。
他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