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很冷。
陈墨站在山坳口，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符纹，五张静灵阵符贴在四周石壁上。符纸边缘泛起微光，阵法成型，隔绝了外界气息波动。他走进中央，盘膝坐下，双掌交叠放在腿上。
体内灵力还在乱窜。昨晚画完路线图后，他没睡，一直在调息。洞虚初期撑得住战斗，但进皇城不行。玄霄、赵虎都在里面，血魂宗的人也动了。他必须更强。
合道境是分水岭。跨过去，才算真正踏入高阶武者行列。
他闭眼，意识沉入丹田。灵海翻涌，金之锐利、土之厚重交织旋转，但总有一丝滞涩感卡在经脉中段。那是境界不稳的征兆。强行突破会伤根基，他等不了太久，但也急不得。
左臂胎记突然发热。
不是剧痛，是温热，像有股暖流从皮肤下渗出来。玉佩贴着胸口，也跟着发烫了一下。他知道这是本源共鸣要来了。
果然，脑中响起声音。
“万物归根，生生不息。”
八个字，清晰短暂。说完就消失。
他知道这是指引。上次突破时也是这样，心音出现，接着就是契机。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木灵种的力量。那颗种子在他体内沉寂了一夜，此刻被心音唤醒，缓缓释放出一丝生机之力。绿色的光点顺着经脉游走，所到之处，原本紧绷的灵力开始松弛。
第一步成了。
他没敢让太多力量涌入。木灵种蕴含的是生命法则，和他原有的金、土属性不同。硬融会冲突。他只放一缕，沿着右臂经脉推进，慢慢向灵海靠近。
当绿光触碰到金色灵力时，两者立刻排斥。一股刺痛从肩胛炸开，他咬牙忍住，额头冒汗。灵力震荡，差点破了静灵阵。
他立刻切断连接，转而引导残余的绿光绕行背脊，走督脉循环一周，最后回到丹田。这个过程耗了整整半个时辰。
第一次融合结束。
他睁开眼，呼吸平稳。虽然疼，但经脉适应了那股生机之力。排斥弱了一些。
他休息了一个时辰，吃了一块干粮，喝了水袋里的灵液。体力恢复后，再次入定。
第二次融合，他加大了木灵种的输出量。这次绿光刚进入经脉，就被土系灵力拦住。两股力量撞在一起，他手臂猛地一抖，嘴角溢出血丝。
不能停。
他强压住反噬，把绿光逼向灵海边缘。这一次，他没有让它们直接接触，而是用金系灵力做隔离层，像刀锋一样劈开一条通道，让绿光从缝隙中渗透进去。
成功了。
绿光在灵海外围停留片刻，渐渐被吸收。他的法相在识海中微微震动，轮廓变得更加凝实。
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融合都比前一次时间更长，痛苦更深。到第五次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第七次是最难的一关。木灵种突然剧烈跳动，一股远超之前的生机之力冲进经脉，直扑灵海中心。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仰。灵海翻腾如暴风雨，三股力量疯狂碰撞。他几乎控制不住。
就在即将失控的瞬间，心音浮现。
“顺其自然。”
两个字，让他清醒。
他松开所有压制，不再强行引导，任由三股力量自行流转。金、土、木三种属性在灵海中旋转，起初混乱，后来慢慢找到平衡点。金主攻伐，土主防御，木主生长。三者互补，形成新的循环。
灵海稳定下来。
他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晨光洒在脸上，他没动。体内的灵力再无滞涩，每一寸经脉都通畅无比。合道初期的境界，终于真正稳固。
他抬起左手，胎记上的淡金色微光一闪即逝。他知道，自己的法相现在不只是厚重与刚猛，还多了韧性与再生之力。哪怕受创，也能快速恢复。
他站起身，活动肩膀和手臂。筋骨发出轻微响声，体内灵力随动作流转自如。这一夜的修炼，不只是稳住了境界，还让实力提升了一个台阶。
他收起静灵阵符，放进布袋里。转身走出山坳。
营地就在不远处。五名弟子轮流守夜，此时正围坐在熄灭的火堆旁。一人看见他走来，立刻站起来，其余人也跟着起身。
没人说话。
一人递来一块干粮和水袋。陈墨接过，点头。那人又拿出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地理志找到了三条暗道，排水渠最宽，能容两人并行。轮值表确认有效，初一换防时间未变。”
陈墨看完，收进怀里。
另一人开口：“我们三个整理了九把钥匙的信息。风灵羽、土灵珠、木灵种已得。剩下六件，有线索的是火云令、寒髓晶、星核沙、雷鸣鼓、天机图、血魂灯。其中火云令可能在火云宗禁地，寒髓晶在极寒宫深处，其他都不知下落。”
陈墨记住这几个名字。
第三人说：“你的心音记录在这。”他递出一本小册子，“一共七段。最早的是‘风不止，心当静’，最近的是‘万物归根，生生不息’。我们试着排过顺序，发现每段都在突破大境界时出现，而且内容都和下一阶段有关。”
陈墨翻开册子，快速浏览。这些话零碎，但确实有规律。他合上本子，还回去。“继续记。”
他看向所有人。“昨晚我完成了合道境的稳固。接下来的路更危险，你们也要抓紧时间提升。”
五人齐声应下。
一人问：“我们现在出发吗？”
陈墨望向东边。远处山脉连绵，雾气弥漫，通往中州的道路蜿蜒曲折。皇城还在千里之外。
“走。”他说。
六人收拾行装，背上包袱，踏上山路。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声响。没有人回头。
陈墨走在最前面，左手握紧腰间的刀柄。胎记又轻轻热了一下，很短暂。他没停下，也没有去看玉佩。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们的身影逐渐没入晨雾，沿着山道前行。路边的枯树突然抽出了嫩芽，绿意悄然蔓延。
陈墨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有一丝绿光闪过，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