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幽州城内,王晏球和夏鲁奇接到了漠北三十万大军分三路南下的紧急军情。
“好大的手笔!”夏鲁奇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三路漠北大军箭头,倒吸一口凉气,“述里朵这是要把整个北疆都拖入战火!”
王晏球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指着地图:“左路威胁飞狐陉,右路直扑我河北腹地……述里朵这是阳谋,逼我们分兵。幽州,现在成了风暴眼。”
他沉吟良久,对书记官沉声道:“立刻八百里加急,将漠北前锋已至,兵力部署及我军研判,急报陛下!”
“请求朝廷统筹全局,调派援军,尤其是加强蓟、檀方向的防御!”
然后,他转向夏鲁奇,目光决然:“夏将军,幽州能否守住,关乎国运。飞狐陉乃我军生命线之一,绝不能有失。”
“我意,由你即刻率领本部一万五千精锐,返回飞狐陉,与林沣将军的西路军互为犄角,务必挡住漠北左路军,确保西路畅通!”
夏鲁奇深知责任重大,重重抱拳:“放心!只要我夏鲁奇还有一口气在,漠北人就休想踏过飞狐陉!”
他顿了顿,看着王晏球,“只是……我这一走,幽州压力就更大了。”
王晏球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坚毅的笑容:
“无妨。幽州城高池深,粮草军械尚足,更有数万愿与城池共存亡的忠勇将士。我王晏球在此立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当夜,夏鲁奇便率领精锐悄然出城,星夜兼程赶往飞狐陉。
而城外的漠北三万先锋,远远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没有追来,只是隐隐围困幽州,以待大军赶来。
守城重任,完全落在了王晏球一人的肩上。
与此同时,在漠北王庭深处。
述里朵早已屏退了左右,独自立于多阔霍那弥漫着诡异气息的营帐中。
她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属于王后的威严与质疑:“圣者,你的‘网’究竟在何处?”
“大军已然出动,若最终依靠的仍是儿郎们的血肉之躯,我又何须与你合作?”
多阔霍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中,幽光骤然炽盛。“王后,你还在犹豫……还在眷恋你那凡俗的权柄吗?”
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冰冷的回响,“你,才是最重要的……你的…身体。”
述里朵心中警铃大作,猛地后退一步,手已按上腰间金刀:“你想做什么?”
却已然太迟。
地面上那些扭曲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如同黑色的毒蛇般蔓延而上,瞬间缠住了她的脚踝。
中央那支金簪无风自动,悬浮而起,簪头对准了述里朵的眉心,散发出妖异的血光。
多阔霍口中吟诵着无人能懂的古老咒文,整个营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又剧烈震荡。
“呃啊——!”述里朵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闷哼,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涌入了她的脑海,疯狂吞噬着她的意识。
述里朵挣扎着,眼中闪过愤怒、恐惧,但身体的掌控权正飞速流逝。
没等她喊出声,她的眼神便彻底变了,原有的深邃与冷静被非人的漠然所取代。
………
漠北调遣三十万大军南下的消息传回洛阳,朝野震动。
乾帝徐墨于深夜召集群臣,灯火通明的金銮殿内,气氛肃杀。
“陛下!”兵部尚书出列,声音急促,“漠北倾巢而出,三十万大军分三路南下,其势汹汹!幽州危殆,北疆全线告急!”
徐墨高踞龙椅,面容沉静如水。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道道指令清晰而迅速地发出,展现出“马上皇帝”的决断力。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命河北、河东两道所有州县进入战时戒备,坚壁清野!所有驻防军队,依预定方案,向主要关隘、城池集结!”
“急令!”他看向枢密使,“令幽州附近所部十余万大军,放弃外围纠缠,立即向幽州城核心区域收缩,依托坚城,构筑纵深防御!”
“朕不要他们浪战,要他们像钉子一样,给朕牢牢钉在幽州,消耗漠北锐气!”
“再令!”他的目光扫过全场,“中原各地,包括河南、淮南、京畿等地,即刻起动员第二批援军!”
“再发十万精锐,与张顺所部汇合,由其统率,分批次,火速北援!粮草辎重,由户部、工部统筹,不惜一切代价,保障前线供给!”
“此战,乃国运之争!”徐墨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漠北欲倾国而来,朕便举国迎之!告诉前方的将士,朕与他们同在!凡有畏敌不前者,斩!凡有贻误军机者,斩!凡有动摇军心者,斩!”
乾国战争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起来。
通往北方的各条官道上,烟尘滚滚。原本散布在幽州外围的乾军各部,如同百川归海,迅速而有序地向幽州城收缩。
漠北先锋大军不得已避其锋芒,后撤几十里!
很快,城头上的守军肉眼可见地增多,防御工事以惊人的速度被强化。
此时的中原大地上,来自不同州府的锐卒,汇聚成一股股洪流,顶着尚未完全散尽的春寒,向着北疆幽州城,开进!
王晏球站在幽州北门城楼,看着远方漠北先锋营寨中愈发躁动的气氛。
他知道,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了。他紧了紧手中的刀柄,对身旁的副将,沉声道:
“收缩防线,固守待援。真正的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了浓重的乌云,隐隐有雷声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