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你难道全都忘了，承诺过的也不当回事了吗？”她说着往前逼近一步。
“当初你伤成什么样子，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就剩一口气吊着，是我把你从鬼门关里硬拉回来的！”
莫鹿眼圈都红了：“你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时候，是我没日没夜地守在你床边，给你换药，喂你喝水吃饭！”
“是你亲口跟我说，你愿意留下来，愿意跟我在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这些话说出来才多久啊，难道都不算数了吗？”
“薛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全都忘了？！”
面对莫鹿这一连串的质问，段俏颜心里猛地一紧。
她下意识地就把薛让的手抓得更紧了，好像一松手，对方就被眼前的姑娘拉走了。
段俏颜没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薛让。
薛让被她抓着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手心的汗和微微的颤抖。
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才重新看向莫鹿，眼神非常复杂，里面有愧疚，有歉意，也有无奈。
他薛让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只是这次他真的不能跟对方走。
“莫姑娘，你对我的救命之恩，这份天大的恩情，我薛让这辈子都会牢牢记住，刻在心里，绝对不敢忘。|
“这恩情比山还重，我心里清楚得很。”
他顿了顿，非常认真地看着莫鹿。
“以后，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你遇到麻烦，有用得着我薛让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我绝对没有半句推辞，哪怕是让我去闯龙潭虎穴，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用尽全力报答你！”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是真心实意的承诺。
“那时候的我，脑袋受了重伤，以前的记忆全没了，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懵的，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是你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温暖。”
“我当时心里对你的那份感激，绝对是真的，没有掺一丁点假。”
“那种情况下，你就像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我依赖你，信任你，说出的那些话，也是发自当时的肺腑。”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看着莫鹿，而是完全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段俏颜。
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无比温柔，目光也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他握着段俏颜的手，把它举起来，贴在自己的胸口，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们紧握的双手。
“可是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更想起来谁才是我薛让这辈子，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让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是谁让我就算忘了全世界，潜意识里也还在拼命寻找的人。”
突如其来的当众表白，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直接。
“我的妈呀......”
莫墨看到这一幕，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她看着眼里只有段俏颜的薛让，又看看段俏颜，心里那叫一个羡慕。
“这也太帅了吧……”她小声嘀咕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就飘向了身边那个像根木头柱子似的楼七。
她看着楼七那冷硬的侧脸线条，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她一边羡慕薛让和段俏颜之间那种非你不可，无比坚定的感情。
一边又忍不住为自己的追夫之路感到深深的担忧和无力。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让这块木头开窍啊……”她心里哀嚎了一声，感觉前途一片黑暗。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莫鹿，在听完薛让那一番话后，她脸上变得一片苍白。
她沉默了。
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久到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莫墨都忍不住想开口叫她的时候，莫鹿才终于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再次看向薛让，但此时，她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执着和不甘，反而变得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但没成功，只是形成了一个有点苦涩的弧度。
“薛让。”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我莫鹿，不是那种明明知道没结果，还非要死缠烂打的人，我也有我的骄傲。”
“救命之恩，你刚才说了，愿意用‘赴汤蹈火’来还，行，我接受了，我们一码归一码。”
她的目光扫过薛让和段俏颜紧握的手，心口还是刺痛了一下。
但她强迫自己忽略掉：“至于我们之前那个所谓的婚约……”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要做出最后的决断：“既然你的心，早就给了别人，强扭的瓜不甜，硬绑在一起也没意思。”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皮没脸，所以这婚约，从现在起就算了！”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只剩下你欠我的那份恩情，别的，一笔勾销！”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段俏颜，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她刚才脑子里还在飞速运转，提前演练了无数遍，万一莫鹿死活不放手，她该怎么抢人，是该文斗还是武斗，甚至连怎么吵架的词都想了好几句。”
结果，现在对方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放手了。
她憋了一肚子的“招数”，一下子全没了用武之地，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点空落落的，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莫鹿说完这些，目光又转向了段俏颜。
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眼神都非常复杂。
有审视，有比较，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但最终，莫鹿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苦涩。
她什么也没对段俏颜说，或许，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随即，她转头看向莫墨。
此时的莫墨正皱着眉头，刚刚她姐姐说的，死缠烂打，该不会是阴阳她的吧？她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莫墨！你还傻愣在那里干什么？戏你也看够了，热闹也没你的份！还不赶紧给我过来！跟我回家！”
莫鹿的语气瞬间恢复了以往那种严厉，但仔细听，能听出里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