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高句丽守军依托庭院内的假山、廊柱和建筑门窗,拼死抵抗。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长矛从隐蔽处刺出。战斗瞬间进入了最残酷的巷战和院落争夺战。
陈骁左手圆盾格开一支冷箭,右手横刀劈翻一名从侧面冲来的敌兵。他身边不断有战友倒下,但更多的人红着眼眶跟着他向前冲杀。他们必须尽快解决战斗,每拖延一刻,后方的损失就大一分。
太守府内的战斗异常激烈。高句丽守军自知必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层层设防,节节抵抗。唐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陈骁带着几十名精锐,直扑主建筑——那座最为高大的厅堂,判断那里就是高延寿的指挥所和火鹞的主要发射点之一。他们沿着回廊冲锋,与据守廊柱和房间的守军激烈搏杀。横刀与弯刀碰撞,盾牌与甲胄撞击,怒吼声、兵刃入肉声、垂死哀嚎声不绝于耳。
一名高句丽勇士挥舞着长柄战斧,堵在廊道出口,连劈两名唐军。陈骁矮身突进,盾牌猛地撞在对方膝侧,在其身形一晃的瞬间,横刀自下而上,撩开了他的胸腹。温热的鲜血喷了陈骁一脸。
他们终于杀到主厅门前。厚重的木门紧闭,里面似乎有忙碌的人影和器械运作的声音。
“撞开它!”陈骁下令。
几名士兵抬着一根刚从院子里拆下来的石栏杆,奋力撞击大门。“咚!咚!”巨响声中,门闩发出断裂的呻吟。
就在这时,厅堂内传来高延寿疯狂的大笑和一声高亢的呼喝:“为了高句丽!焚尽此身,以报王恩!”
“不好!”陈骁心头一紧,“快散开!”
“轰——!!”
一声远比火鹞落地猛烈得多的爆炸从厅堂内传来!巨大的气浪直接将即将撞开的大门震得粉碎,木屑如同利箭般四射!靠近门口的几名唐军士兵惨叫着被掀飞出去,浑身插满了木刺,瞬间没了声息。
强烈的火光从门窗的缝隙中喷涌而出,紧接着,整个厅堂陷入了一片火海!显然,高延寿在最后时刻,点燃了囤积在厅堂内的所有火油、硫磺等易燃易爆物,选择了与冲入的唐军同归于尽!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陈骁被震得耳鼻流血,踉跄后退,被身后的亲兵扶住。他望着眼前瞬间化作烈焰地狱的厅堂,心中骇然。他没想到高延寿如此决绝。
主建筑的爆炸和大火,仿佛抽走了剩余守军最后的脊梁。抵抗迅速减弱。唐军趁机全面压上,清剿残敌。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高句丽士兵被乱刀砍倒在仓廪角落时,盖牟城内的战斗,终于彻底平息。
李积策马行在仍在冒烟的街道上,面色凝重。虽然拿下了盖牟城,但守军的顽强和最后的火攻、自爆,给唐军造成了不小的额外伤亡和物资损失。尤其是那些“火鹞”,让他对高句丽人的防御手段有了新的认识。
“统计伤亡,扑灭余火,安抚百姓,清点府库。”李积对身边的参军下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将此间战况,详细呈报陛下。另,将‘火鹞’之物,寻残骸仔细研究,绘图记录,以儆效尤。”
他抬头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辽东城所在。盖牟城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这里的血与火,仅仅是一次淬炼。大唐的兵锋,将在这一次次的淬炼中,变得更加锋利,直至彻底荡平顽敌。
一段小插曲让李积郁闷无比,那就是高句丽这边每一个地方的命名不是重复就是相似,让人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过来,对方就是故意如此,让自己这边斥候回报混淆视听,好在手下上报探听的消息的时候,都会呈上自己手绘的地形图,影响还不算太大,只需要自己这边费心甄别。
心中暗道高句丽就是一帮耍小心思的卑鄙小人,想让自己轻视他们那可是不可能的,心中不断盘算着刚刚一战的利弊,特别是己方没有注意的“火鹞”之事,毕竟损失不小。另外就是对方玉石俱焚的手段日后也要小心防范。
陈骁坐在一段被熏黑的断墙上,任由医官处理着肩膀上新增的一道伤口,望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和天空中仍未散尽的硝烟,默默擦拭着卷刃更甚的横刀。
他知道,休息是短暂的,下一场“血火淬锋”的战斗,很快就会到来,不过有一点不太明白,那就是他带兵砍杀的时候发现前方有许多死去的尸首,地面的血说明刚刚死亡不久。
“哎……或许是手下兵卒奋勇厮杀自己没看见吧!”
清理各处他的疑云更重,因为很多地方都被提前破坏了,否则己方所受攻击更加严重,伤亡不可估量。
另外一边,吴战浑身血红,除了敌人的鲜血外,还有自己多处都是轻微伤口,毕竟自己只是一身布衣,没有百战甲为自己防御。吞下几粒药丸,简单的处理包扎了一下,吴战就偷偷潜入府库之中。
三成左右的药草被其收进芥子珠,特别是养神之物,毕竟徐福的残魂需要恢复。兵器带走了几样留着百战甲吞噬,但火油以及一坛坛酒都被他收了起来,毕竟这玩意目前还不能生产。
还有就是一个人带走了府库之中全部玉石之类的物品,这些留下对于唐军来说没有任何用途,徒增累赘,正好让芥子珠吸收。
突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吴战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不过还是顺手划拉了不少箭矢之后,翻窗而出,再一次隐藏起身形来。
一道幽影就这样悄然消失,进入府库的唐军根本就没有发现已经被自己人先一步“打劫”了。
盖牟城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血迹也才刚刚渗人焦黑的土地,但战争的巨轮已然无情的向前碾动。
唐军主力在稍事休整、补充粮秣并留下少量守军后,便拔营东进,目标直指整个辽东地区的核心,也是高句丽西线最为坚固的堡垒——辽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