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李扬的座驾再次停在了开心麻花剧场附近，不过这次，他身边的不是饶小志，而是宋轶。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妆容清淡，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干练。
李扬带她来，并非需要她参与具体的谈判条款，更多是一种姿态。
青锋影业对这次会面的重视，以及宋轶作为公司核心成员之一的在场见证。
“紧张吗？”
走进电梯时，宋轶轻声问了一句，她看得出李扬虽然面色平静，但眼神里有一种猎手接近目标时的专注。
李扬摇了摇头，嘴角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该紧张的是张晨。”
“我们是去买一件他自己都不完全清楚价值，却还想着待价而沽的宝贝。”
正如李扬所料，他与沈腾私下会面的消息，早已像一阵风似的吹进了张晨的办公室。
这位开心麻花的掌舵人，在自己颇具艺术气息、堆满剧本和海报的办公室里，心情复杂地等待着。
说实话，张晨对李扬这种绕过管理层直接接触演员的方式，心里是有些疙瘩的，感觉不被尊重。
在这个圈子里，等级和规矩很多时候比才华更重要。
但他也清楚，李扬最终一定会来找他，白纸黑字的合约是绕不过去的坎。
他按捺住没有直接去问沈腾，他有自己的渠道，也保持着管理层应有的沉着。
同时，他内心也在飞速盘算。
开心麻花管理层早就有了进军影视圈的蓝图，思路很清晰。
就是以沈腾和马丽这两位舞台上台柱子作为箭头，先让他们在影视圈打响名头，吸引资本。
然后再反哺剧团，制作属于麻花自己的电影。
只是没想到，计划还在酝酿，李扬这条巨鳄就直接闯了进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在李扬的认知里，沈腾对于开心麻花而言，是一个极其微妙的存在。
重要吗？
当然重要。
从后世的发展看，开心麻花出品、沈腾主演的几部电影都爆了。
而一旦换成其他成员挑大梁，市场反响往往不尽如人意，甚至可以说是扑街。
但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在沈腾用《夏洛特烦恼》、《西虹市首富》等作品证明了自己恐怖的票房号召力后。
开心麻花在后续的一些项目中，并未将沈腾放在绝对核心的位置，有时是配角，甚至出现过仅以照片形式“客串”的尴尬情况。
这操作……
既没给予功勋演员应有的地位，又明目张胆地消耗着他的影响力。
俗称吸血。
也就是沈腾性格念旧、重情义，换个人，早就和公司闹翻了。
直到连续多部电影失利，市场号召力几乎消耗殆尽，开心麻花才不得不再次拉上沈腾和马丽，靠着《独行月球》、《抓娃娃》这样的项目回血。
所以，李扬断定……
在张晨这类管理层眼中，此时的沈腾，充其量只是一个“好用的话剧演员插件”，远未认识到其未来作为“电影票房保证”的核弹级价值。
要知道，此时的沈腾甚至连春晚“郝建”这个角色都尚未塑造。
他此时只是个大众认知度几乎为零的话剧演员。
成功大爆后的沈腾他们都不珍惜，何况现在？
开心麻花的管理层，能看到沈腾多少潜力？
无非是趁着有人看上，赶紧卖个好价钱罢了。
果然，双方在会议室落座，短暂的寒暄充满了虚伪的客套。
张晨热情地称赞《流浪地球》的辉煌成绩，李扬也礼貌地表扬开心麻花在话剧领域的探索。
但话题一转到沈腾身上，张晨立刻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李总，不瞒您说，沈腾是我们麻花的顶梁柱啊。”
张晨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
“好几个重点剧目都是他在挑大梁，后面的演出计划排得满满的，他突然要离开几个月去拍戏，我们这舞台……”
“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顶上去，观众也不答应啊。”
李扬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光滑的会议桌上轻轻点了一下。
宋轶坐在他侧后方，目光平静地观察着张晨的表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话语里那种刻意抬价的意图。
“我理解张总的难处……”
李扬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张晨的铺垫。
“所以，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弥补贵团的损失，我直接一点。”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张晨。
“一百万。不管沈腾和麻花的合约还有多久，我出一百万，买断他剩下的合约期。”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了一下。
张晨脸上那副“为难”的表情凝固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一百万！
在这个年头，对于一个尚未出圈的话剧演员而言，这绝对是天价！
他预想过李扬会开价，但没想到会如此干脆，如此……粗暴。
这远远超出了行业内同类演员的“转会费”。
然而，出价越高，越说明李扬对沈腾的势在必得。
张晨迅速压下心中的震惊，脸上重新堆起更深的“为难”：“李总……您这……唉，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
“我明白，戏约嘛。”
李扬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笃定。
“但我相信，以开心麻花的底蕴，演员储备不会少。”
“临时找个演员顶替沈腾的角色，或许有难度，但绝非不可能。”
“据我所知，贵团的王宁，也是个很有实力的演员，很多角色他也能胜任。”
张晨心里咯噔一下，李扬连王宁都知道？
而且直接点出了替代人选？
王宁确实是他除沈腾外最看好的演员。
这让他之前的借口显得苍白无力。
李扬不给对方更多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时间，继续说道：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不让张总太难做。”
“我再加一百万。两百万，买断沈腾的合约。”
空气仿佛再次凝滞。
张晨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直接翻倍！
两百万！
这已经不是一个话剧演员的价值了，这简直是……
他看向李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财大气粗”这四个字的分量。
有钱真是……了不起啊！
他看着李扬那平静无波的脸，心里清楚，价格已经到顶了，再纠缠下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但就这么答应，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李扬将张晨眼神深处的意动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需要给出最后一击，也是真正能打动对方的东西。
“另外……”
李扬身体微微前倾，抛出了最终的筹码。
“除了这两百万，为了表示青锋对开心麻花这个优秀团队的敬意，我们可以达成一项战略合作。”
“未来，青锋影业的电影项目，可以优先向开心麻花开放两个演员名额。”
“并且，我听说张总也有带领麻花制作电影的计划，只要剧本合适，我李扬代表青锋影业，承诺投资。”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张晨内心最深处的锁。
比起前面实实在在的两百万，后面这两个承诺，更让张晨心跳加速！
这可是李扬啊！
是接连创造了《南京照相馆》、《战狼》、《流浪地球》等爆款神话的李扬！
能让自己旗下的演员参演他的电影，这意味着多大的曝光度和成长机会？
这简直就是一条通往主流影视圈的黄金快车道！
而且，自己这边最发愁的就是电影项目的启动资金，如果有青锋的投资……
那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再加上雪中送炭！
张晨脸上的表情管理几乎失控，那抑制不住的欣喜和算计，清晰地落入了李扬和宋轶眼中。
李扬知道，火候到了。
他轻轻靠回椅背，用一种带着最后通牒意味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张总，沈腾虽然好，但说句实在话，优秀的演员到处都是。”
“青锋的选择并非只有一个。”
“这个条件，已经是我的最大诚意。”
“成与不成，您给句痛快话。”
“如果张总觉得还是为难，那我只能表示遗憾，另寻他人了。”
这话如同冷水泼头，瞬间让沉浸在美好蓝图中的张晨清醒过来。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贪心不足，李扬绝对会立刻起身走人，那这两百万和后续的巨大合作机遇，都将化为泡影。
“别别别！李总您这是说哪里话！”
张晨瞬间变脸，堆满了热情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
“李总您如此抬爱，看得起我们沈腾，看得起我们开心麻花，我们怎么能不识抬举呢？”
“必须支持！绝对支持！一切以演员的发展为重嘛！”
他生怕李扬反悔似的，连忙表态：“就按李总说的办！两百万，加上未来的合作意向！我代表开心麻花，完全同意！”
李扬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他侧头看了一眼宋轶，宋轶也回以一个浅浅的、了然的笑意。
“合作愉快，张总。”
“合作愉快！李总！宋小姐！”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笔关乎未来喜剧电影格局的交易，就在这间不大的会议室里，尘埃落定。
沈腾在开心麻花的时代，就此终结。
而属于青锋影业，属于更广阔银幕的沈腾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接下来，就是和那位未来的喜剧巨星，正式签订合约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