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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铁律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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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的轮廓在破晓的晨光中逐渐清晰,那沉郁而宏大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厚重地撞击着北京城尚且沉浸在薄雾与静谧中的空气。声波仿佛实质的涟漪,荡开夜幕最后的残余,惊起了栖息在宫檐下的雀鸟,扑棱着翅膀飞向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金色的晨曦,如同熔化的金液,开始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层层叠叠的琉璃瓦上,瓦当下的阴影被驱散,反射出耀眼光芒的殿顶,仿佛一条条蛰伏苏醒的金龙。然而,这片愈发灿烂的光辉,在试图涌入武英殿那深邃的门窗时,却似乎遭遇了无形的阻碍,难以完全穿透殿内弥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肃杀与沉重。

武英殿内,光线晦明不定。巨大的蟠龙柱投下长长的阴影,空气里浮动着微尘,却听不见寻常的声响,只有一种近乎压抑的寂静。侍立的太监和宫女们如同泥塑木雕,屏息垂首,连衣料的摩擦声都刻意放轻到了极致,仿佛生怕一丝动静就会惊扰御座上的君王,引爆那积聚已久的雷霆之怒。

李自成端坐在那象征天下权柄的龙椅之上,身姿依旧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冷峻。他面前的御案,奏章与卷宗堆积如山,那不仅仅是待处理的政务,更是刚刚审结的关震、牛成飞一案的最终定谳。厚厚的纸页,用浓墨写就的罪状、证词、判词,似乎还残留着诏狱中特有的阴冷潮气,以及更为深重的、由绝望和血腥混合的气息。更深层处,仿佛能嗅到从那难以根除的贪腐脓疮中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

他修长而带着习武之人粗粝痕迹的手指,缓缓拂过最后一份卷宗的封面,然后将其合上。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审慎的力道。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那写着最终判决的墨字上划过——“凌迟”、“夷三族”、“满门抄斩”。朱砂的印记鲜艳刺目,触感却是冰凉的,透过指尖,直抵心扉。那不仅仅是对几个罪臣的判决,更是对他登基近十年来,整饬吏治努力的一次沉重拷问。

他的目光抬起,扫过殿下垂手恭立的内阁诸臣。首辅李岩,面容清癯,眼神中带着忧虑与深思;次辅牛金星,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还有几位新任的阁员,脸上同样写满了凝重。他们显然都深知,今日这场非同寻常的朝议,将决定大顺朝未来吏治的走向,甚至国运的兴衰。无人敢在此刻轻易出声。

“都看完了?”李自成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中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以及更深层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殿宇,看到了那已经身首异处的罪臣:“关震,朕曾寄予厚望。”他的声音平稳,却字字千钧,“他是前清满洲旧族出身,归顺我大顺后,在顺天府任上,劝课农桑,整顿治安,口碑亦算尚可。朕以为他熟知民事,可堪大用,擢其入刑部,委以审刑断狱之重责。”他的话音逐渐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凌,“谁知……沈阳老家,三所豪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良田万顷,阡陌纵横,皆是民脂民膏。办案期间,收受牛家父子金银逾万两,欺上瞒下,玩弄律法于股掌之间,视朝廷纲纪如无物!”他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一叩,发出沉闷的声响,“其行可诛,其心当剐!”

他的视线扫过卷宗上另外几个名字,语气更添寒意:“还有那潘一楠、王硕、李延赫之流,沆瀣一气,朋比为奸,将国法视为儿戏。牛成飞父子,罪恶滔天,罄竹难书。竟能以银钱买命,逍遥法外,致无辜者冤死,读书人含恨!”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此案,若非举人方杰民不惜自身安危,拼死鸣冤;若非千总焦舜生坚守道义,舍命追查,几乎就要石沉大海,成为又一桩千古沉冤!”

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带动空气,发出猎猎的声响,打破了殿内凝固的气氛。“关震等人,已依律严惩,明正典刑。然,一案之结,非万事皆休!”他的目光如电,射向殿下的群臣,“朕近日夜不能寐,反复思量。我大顺立国近十载,太祖皇帝在位时便定下严刑峻法以惩贪墨,《大顺律》、《大诰》条文不可谓不严厉,缘何仍有此等骇人听闻、动摇国本之弊案发生?是律法本身尚有疏漏,给了蠹虫可乘之机?还是执行不够坚决,让某些人心存侥幸!”

内阁首辅李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奏对,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陛下明鉴。前明之亡,吏治腐败、贪墨横行乃是重要祸根,甚至可说是首要祸根。我朝虽承明制,亦定《大顺律》、《大诰》,强调重典治吏,然贪腐如同原上野草,根基深藏,稍有不慎,春风一吹便死灰复燃,甚至蔓延更烈。关震之案,暴露出此前惩贪法令,或失之于粗疏,条款不够具体,难以涵盖层出不穷的贪墨手段;或失之于迟缓,对某些隐蔽罪行反应不够及时;尤其重要的是,对贪墨之行的区分不够细致,未能明确区分其对社会、对百姓造成的不同危害,导致震慑之力有所不足,亦未能充分体察民情民心,以致某些官员心存侥幸,甚至相互包庇,结成利益网罗。”

次辅牛金星紧接着接口,他的语气更为急切,带着一种寻求制度完善的迫切:“李阁老所言,切中要害。臣细细思之,以为当借此案震动朝野之机,重新厘定、细化惩贪法令,务求细致分明,轻重有度,如同工匠手中既有斤两,亦有尺规。既要有雷霆万钧之势,对罪大恶极者施以严惩,以儆效尤,使后来者望而生畏;亦需有菩萨慈悲心肠,甄别具体情节,区分罪恶轻重,使最终刑罚与所犯之罪相当,罚当其罪。如此,方能令百官心服口服,不敢怨怼,亦使天下百姓亲眼目睹、亲耳听闻,知晓朝廷反腐之决心、律法之公正,从而重拾对朝廷之信心。”

李自成微微颔首,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少许,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他重新坐下,身体前倾,双手按在御案之上,扫视着众臣:“二位爱卿所言,正合朕意。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终非长久之计。唯有从根本上完善律法,织密法网,方能遏制贪腐之源。今日,我等便在这武英殿,抛开繁文缛节,务求实效,议定一部更细致、更严明、亦更合乎情理、更能震慑人心的惩贪新法!”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务必让贪官污吏无所遁形,让清廉之士得以伸张,让天下百姓看得明白,听得清楚,我大顺朝廷,与贪腐势不两立,永无妥协!”

殿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变得热烈而紧张。内阁大臣们,连同被急召入宫的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卿等司法主官,迅速围绕着一项项具体的条款展开了激烈而深入的讨论。引经据典者有之,援引前朝案例者有之,权衡当下国情者有之。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可能关系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关系到吏治的清浊,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李岩首先提出了核心原则:“贪墨之罪,首重其心,次观其行。其心之恶,在于以权谋私;其行之害,在于程度不同。下官以为,若官员只收受贿赂,但并未借此直接盘剥、迫害具体百姓,或可视为贪财而未完全丧失良知,对黎民百姓尚存一丝敬畏,或至少是忌惮。此类罪行,虽然国法难容,但或可依据情节,酌情从轻发落,给予一线生机,以观后效。”

新任刑部侍郎陈定生,年富力强,思维敏捷,立刻补充道:“李阁老所言甚是。但‘酌情’需有明确的尺度,否则易生新的弊端。下官建议,以贪墨数额为基础,结合是否造成恶劣后果来划分等级。例如,受贿贪墨数额在五十贯以下,且未造成人命、冤狱等严重后果者,或可视为情节轻微,依律杖责、降职、罚俸;五十贯以上至一百贯,则需削职为民,追夺诰敕,罚没全部非法家产,并可视情况,罚其归原籍种田,亲身体验民生之艰难,以砥砺其心志,若有悔过,或可免除后续劳役。”

牛金星语气坚决地接上:“一百贯以上至两百贯,流放三千里,至边陲苦寒之地充军或服苦役,观其成效考虑后续刑满;两百贯以上至五百贯,绞刑立决,家产抄没;五百贯以上者,立斩。但其直系家眷,若能证明并未参与贪墨,且不知情,或可酌情赦免,或仅流放,不必尽数株连,以免伤及无辜稚子,有违陛下仁德之心。”

当讨论到涉及盘剥百姓的贪官时,殿内所有人的态度立刻变得空前一致,语气也森冷起来,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与决绝。

“盘剥百姓者,与只受贿者截然不同!”李自成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仿佛地底奔涌的熔岩,“此辈心如蛇蝎,毫无道德底线,视民如草芥,直接吮吸民髓民血。其罪,远甚于寻常贪墨,当施以重罚,绝不姑息!”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一向以刚正不阿着称,此时更是须发皆张,高声道:“陛下圣明,臣建议,凡有确凿证据证明盘剥百姓者,如强征暴敛、克扣粮饷、勒索商民,致人破家、逃亡或死伤者,其定罪标准当大幅降低。三十贯以上,即斩首示众,传首地方;八十贯以上,当处剥皮实草之刑,将其人皮填满草料,悬于其原任职衙署之公堂侧,或城门之处,警示后来为官者;两百贯以上,罪大恶极,可加熔银灌目之刑,使其永世不得见天日,死后亦难瞑目;三百贯以上,或造成数十上百人家破人亡者……凌迟处死,以谢天下。且此类罪臣,无论最终核定数额大小,一旦查实有盘剥百姓之行,其三族尽诛,以绝其后,震慑宵小!”

“附议!”李岩沉声道,脸上没有任何不忍。

“臣亦附议,对此类蠹虫,非如此不足以平民愤,正纲纪!”牛金星和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表态,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铁血的味道。

关于功臣与皇亲国戚贪腐的处置,众人斟酌良久,这里涉及情、法、权的平衡。最终,还是李岩提出了一个相对折中但强调原则的方案:“功臣勋贵,皇亲国戚,或于国有大功,或身份特殊,与国同休。若系初犯,且所犯非盘剥百姓之重罪,或可依其往日功勋、陛下亲谊,由陛下圣裁,酌情减刑一等。例如,依律当斩首者,可改为绞刑,留其全尸;当流放者,可改为削职为民,禁锢于京城或府邸。然,必须辅以严格改造过程,令其深刻悔过,写下悔罪书,并公告天下,以明朝廷法度之公,示陛下虽念旧情,但绝不姑息养奸。若有再犯,”李岩语气一顿,目光扫过众人,斩钉截铁地说,“无论其往日功劳多大,与陛下亲谊多近,定斩不饶,且需从重惩处,以儆效尤!”

这一条得到了李自成的微微颔首,算是为这个棘手的问题暂时定下了基调。

一条条,一款款,在激烈的辩论、严谨的推敲和反复的权衡中逐渐清晰、成型。阳光从高大的殿门缝隙中悄然偏移,殿内的光线随之明暗交替,映照着每个人肃穆而专注的脸庞。檀香的烟雾在光束中袅袅盘旋,与空气中弥漫的严肃气息交织在一起。这部尚在酝酿中的《大顺惩贪新律》,仿佛一柄正在被众多能工巧匠精心锻造的利剑,既要锋利无比,寒光四射,能斩断一切伸向民脂民膏的贪腐黑手;又要刻度精准,不枉不纵,体现律法的公正与威严。

……

当武英殿内的讨论声渐渐平息,新的惩贪法令初具雏形,只待润色文字、最终核定颁布之时,位于北京城西的光禄大夫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虽无朝堂之上的剑拔弩张、言辞交锋,但同样弥漫着对关震一案及其深远影响的深深思虑,只是这思虑更带了几分朋友间闲谈的随意与深入。

午后暖阳变得柔和了许多,透过花厅精致的雕花木窗,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花香。戚睿涵、白诗悦、袁薇、董小倩、刁如苑、刘菲含六人围坐在一张紫檀木嵌螺钿的圆桌旁,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几样时新果点——水灵灵的蜜桃、晶莹的葡萄、精致的豌豆黄,以及冒着袅袅热气的青瓷茶盏,茶香清冽,是上好的龙井。

昨日的波澜似乎尚未完全从心头散去,短暂的静默后,话题很自然地又引到了那桩震动朝野的大案上。

白诗悦用指尖轻轻捏着茶盏的盖子,拨弄着浮在水面的茶叶,却没有喝,她叹了口气,声音柔和带着一丝惋惜:“关震……唉,真是没想到。听说他以前在顺天府任上的时候,口碑确实不错,劝课农桑,兴修水利,也算是个能吏。怎么后来进了刑部,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人就变成这样了呢?”她抬起眼,眸中带着不解,“最后落得个凌迟处死,夷灭三族的下场,想想也真是……令人唏嘘。”

袁薇放下手中一直无意识把玩的一支羊脂玉簪,那玉簪温润的光泽与她此刻略带讥诮的表情形成对比。她接口道,语气比白诗悦要直接得多:“要我说,就是权力腐蚀人心。以前在地方,或许还能时常接触到市井小民,看到民生疾苦,心里多少知道些分寸,做事有顾忌。一旦入了中枢,进了六部那样的核心衙门,周围都是阿谀奉承、请托办事的人,被各种各样的金钱诱惑和人情关系包围,日子久了,把持不住,心里的欲望就像没了堤坝的洪水,野草一样疯长起来了。”她撇了撇嘴,“他最后还在狱中狡辩,说什么受贿的钱财皆用于公事开销,未曾个人享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沈阳老家的三所豪宅、上万顷良田,难道也是为公事预备的不成?”

董小倩自幼在江南长大,见惯了明末官场的倾轧与腐败,家族也曾深受其害,对此感触更深。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古老的规律:“历朝历代,贪腐之事,皆难根治。明末为何积重难返,直至土崩瓦解?便是因为官官相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法不责众,甚至劣币驱逐良币。陛下此次铁腕处置,雷厉风行,连关震这样的部院大臣、曾经的能吏都毫不留情,明正典刑,确实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朝野上下,想必此刻无人不心惊。”她顿了顿,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声响,话锋微转,“只是……不知这般雷霆之威,能震慑几时。人心的欲望,怕是比法律的条文,要顽固得多。”

刘菲含拿起一块豌豆黄,却没有立刻送入口中,她秀眉微蹙,带着理科生特有的逻辑思维和分析习惯说道:“我觉得,之前的惩贪法令,可能确实不够细化,缺乏清晰的梯度。比如,同样是贪墨了一百贯钱,一个是从其他官员、富商那里收受的贿赂,钱并未直接来自平民百姓,也未曾利用这钱去直接侵害某个具体的平民;另一个是克扣了河工的工钱,或者贪污了赈济灾民的粮款,导致饿殍遍野,民怨沸腾。这两种行为,虽然都触犯了法律,但其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对朝廷威信和百姓信任的破坏程度,是完全不同的。”她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表述,“如果处罚标准一样,就不够公平,也难以让那些自诩‘有底线’,比如只拿富商的钱,不直接害百姓的贪官,从心底里生出足够的警惕。他们可能会觉得,反正拿多拿少,只要不直接逼死人,风险差不多。”

刁如苑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她的商业头脑让她对规则、人性和激励机制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洞察。“菲含说到点子上了。”她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谈论生意经时的冷静,“我倒是觉得,陛下和内阁这次若能借此机会,制定一部更细致、更能区分不同性质贪腐的新律,会是件大好事。就像我们做生意,也要严格区分是合理的商业竞争,还是恶性的欺诈、垄断行为,处罚力度天差地别。”她身体微微前倾,继续分析,“你们想,那些只受贿,但并未直接动手去盘剥百姓的,比如关震早期可能就是这样,他或许收了牛家的钱,但在判案时,未必就一定会因为收了钱,而去故意枉法坑害某个毫无背景的平民百姓。他心里对‘百姓’这个整体,可能还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或者更实际点说,是忌惮,怕激起民变,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这种人,虽然贪财,迷失在权力和金钱中,但道德的底线尚未完全崩塌,或许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天良。对这类人,依据数额和情节从轻处罚,给予他们改造、赎罪的机会,或许还能挽救一二,至少能让他们成为反面教材。同时,这也显得朝廷律法并非一味酷烈,不教而诛,其中也蕴含着劝诫与期望,是有人情味和智慧在的。”

她顿了顿,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语气随之转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而那些直接动手盘剥百姓的,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贫苦农民、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身上敲骨吸髓的,就像牛成飞父子那样放印子钱逼死人命,或者像过去左良玉麾下那些军匪一样劫掠地方的,他们是缺少最基础的良知道德的,可以说是毫无人性。这些人,为了钱,可以毫无底线,视人命如草芥,他们的行为直接动摇国家的根基。对他们,自然要用最重的刑罚,毫不姑息,有一个杀一个,有一窝端一窝。这样才能真正保护最底层的百姓,让他们能有一点喘息之机,也才能彰显朝廷真正的爱民之心,而非空口白话。”

白诗悦和袁薇闻言,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白诗悦道:“如苑姐分析得透彻。这样区分开来,确实更合理,也更有效。既能集中力量打击最恶劣、危害最大的贪官,也能给那些情节较轻、或许尚存一丝挽回余地的人一个改过自新、或者至少是一个更清晰、更严厉的警告,让他们知道越过哪条线就是万劫不复。”

袁薇补充道,眼神亮了起来:“而且这样明确写进律法,条文清晰,界限分明,也让下面具体执法的官员,比如刑部、大理寺、地方按察使司的人,有章可循,减少他们凭个人好恶、或者受人情请托而徇私舞弊、上下其手的空间。毕竟,标准越模糊,操作的空间就越大。”

董小倩也微微颔首,她想起姐姐董小宛生前谈及明末官场时的无奈与悲凉,轻声道:“如此立法,若能不折不扣地执行,或许可收分化之效。让那些贪官内部也有所忌惮,知道有些事情是绝对的红线,碰了就再无回旋余地,不敢轻易踏过那条直接盘剥百姓的界限。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他们对最底层百姓的侵害。”

刘菲含将那块已经有些凉了的豌豆黄放进嘴里,慢慢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语气带着一丝期望:“这样一来,就像有个清晰无比的价格表挂在哪儿,贪多少,怎么贪,后果截然不同。总能吓住一部分还有点心存侥幸,或者还没完全丧尽天良的人吧。看谁还敢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地去剥削百姓。”

一直沉默听着众人讨论的戚睿涵,这时才缓缓开口。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目光显得有些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热闹,看到了更遥远、更复杂的图景。他并未像众人那样,因为新法的细致化而显得过于乐观。

“你们的想法都很好,分析的也都在理。”他先温和地肯定了大家的看法,声音平稳,“这部新法令若真能如我们推测的这般颁布,肯定比过去粗线条的律法进步许多,也更显公正和治理的智慧。区分性质,细化量刑,这是走向法治成熟的必要一步。”

然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凝起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荡开层层忧虑的涟漪:“但是……我们或许不能过于乐观。要想凭借一部法律,就彻底杜绝、甚至只是根除大部分贪腐,难,难于上青天。”他抬起头,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望向窗外庭院中那株开始染上秋色的海棠树,声音低沉,“官场的水,比我们坐在此处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人性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难免有寻租的空间,这是古今中外皆然的难题。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京师的律法,但天高皇帝远,你们能保证这部凝聚了陛下和内阁心血的《惩贪新律》,能丝毫不走样、不折扣地推行到每一个偏远的州县?能保证每一个知县、胥吏,乃至衙门口的差役,都能真正恪守这些律条,做到清廉自守、秉公执法?”

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语调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冷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千百年来,这是官场的常态。贪官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同样会琢磨律法的空子,寻找新的、更隐蔽的敛财方式。比如,‘盘剥百姓’这四个字,具体如何界定?那些巧立名目的各种摊派、附加,那些强买强卖却美其名曰‘市恩’的行为,那些利用职权胁迫商户‘自愿’进贡的手段……这些算不算盘剥?界限往往模糊。他们总能找到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包装自己的贪欲。而且,”他加重了语气,“官场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今天我们用雷霆手段查处了一个关震,震动朝野,但谁能保证,明天不会在另一个角落,滋生出一个张震、李震?利益的纽带,往往比律法的绳索更坚韧,更能将人捆绑在一起。今天一起贪污的同盟,明天可能就是互相揭发的对手,但总的土壤,未必能轻易改变。”

戚睿涵的话像一阵微凉的风,吹散了花厅内因讨论新法而略显热烈的气氛,带来了一丝清醒的寒意。大家都沉默下来,品味着他话中的深意。阳光依旧透过窗棂,在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茶香依旧在鼻尖萦绕,果点也依旧精致,但每个人心中都明白,戚睿涵所说的,才是更接近那庞大帝国官僚体系运作的、残酷而复杂的现实。法律是理想的蓝图,而执行却是在现实的泥沼中前行。

白诗悦轻轻放下茶盏,向戚睿涵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依赖与了然:“元芝,你说得对。反腐……注定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博弈,不可能一蹴而就。不是颁布一部看上去完美的法律,就能万事大吉的。”

袁薇也叹了口气,原本有些激昂的情绪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考:“是啊,法律的文字是死的,人是活的。需要不断的监督,需要刚正不阿的执行者,需要畅通的言路让冤情上达,更需要……从根本上,慢慢地、一点点地去改变那种唯利是图、钻营取巧的官场生态和人心。这太难了。”

刁如苑恢复了平日里那种精明干练的冷静神色,她理了理衣袖,说道:“所以,这部新法,是一个重要的开始,是一个更清晰的规则和更锋利的武器。它指明了方向,划定了更明确的红线。但如何使用好这柄武器,如何维护好这套规则,确保它不被架空、不被扭曲,还需要陛下持之以恒的决心,需要朝廷中枢不懈的努力,需要像李岩、刘宗周那样的正直官员前赴后继,乃至需要天下人的监督和共同努力。这只是一个新的起点,远非终点。”

刘菲含握了握拳,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坚定信念:“至少我们在做,在努力让它变得更好。哪怕只能吓住一部分人,只能减少一部分对百姓的盘剥,也是好的开始。总比沉沦下去,毫无希望要强。”

董小倩目光坚定,她想起与戚睿涵一同经历的风雨,从明末的混乱到大顺的建立,轻声道:“尽人事,听天命。我等既因缘际会在此时代,自当竭尽全力,匡扶正道,能做一分,便是一分。新法既出,总是多了一分依凭,多了一分希望。”

戚睿涵看着身边这些来自不同时空、拥有不同阅历,却因奇妙的命运而紧密相连、忧国忧民的伙伴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和而真切的笑意。他伸出手,轻轻覆在白诗悦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微温,然后环视众人,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不错。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条漫长而艰难的路上,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发一份光热。”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夕阳,“至少,我们见证了这部更完善的新法在武英殿内的诞生,也看到了朝廷最高层肃清吏治的决心。这本身,就比沉沦在那种无可救药的、弥漫性的腐败中,要充满希望得多。未来如何,取决于很多因素,但此刻,我们看到了向上的努力,这就值得肯定。”

花厅内再次陷入宁静,但这次的宁静不再是沉重或忧虑,而是一种带着深刻思考、明晰认知与内在力量的默然。窗外,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而温暖的橘红色,也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六人身上、在他们沉静而坚定的面庞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武英殿内正在锻造的、代表铁律与秩序的法度之光,与光禄大夫府内这群年轻人所怀抱的、代表丹心与希望的忧思之光,在这片沉静而恢弘的落日余晖中,仿佛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汇与共鸣。新的法令即将颁布,预示着新的开始,而未来的路,依然漫长且充满挑战,但并非毫无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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