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还在抖。那股寒意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有根冰线从指尖拉进心脏。他死死攥着月华石，指节发白，另一只手猛地把石头塞进内袋，用桃木牌压住。
灵兽六目赤红，银焰翻腾，脚下的月纹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圈。它没冲过来，但也没放松。风停了，山顶的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林婉喘着气，罗盘拿在手里，边缘有点发黑。她刚才那一击耗了不少力气，嘴唇泛白。陈虎站在她旁边，斧头拄地，肩上一道焦痕冒着烟，作战服破了个口子。
“这玩意儿真能听懂人话？”陈虎盯着灵兽，“还是说咱刚才那一套纯属碰运气？”
江临川靠在一块石头边，缓过劲来，“不是运气。它拦的是‘抢’，不是‘拿’。我们要是走正道，说不定它还点头。”
“那你刚才算走正道？”林婉看了他一眼，“你都摸到石头了，它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现在明白了。”江临川低头看系统界面，【目标区域已进入感应范围】还在闪。他点掉提示，声音压低，“它守的不是石头，是规矩。谁破坏规矩，谁就得死。”
林婉皱眉：“你是说……它其实可以让我们拿走月华石？只要方式对？”
“对。”江临川抬头，“但它不会主动给。得让它觉得，是我们‘应得的’。”
陈虎冷笑：“合着还得写申请书，盖章签字？老子又不是居委会干部。”
“差不多。”江临川摸了摸背包里的陶罐，幽冥土还在发热，“我们带着污染源上来，它没当场灭了我们，说明它判断过风险。它知道我们要干嘛，只是不认这个‘拿法’。”
林婉忽然想到什么：“清心符能干扰它的感知，上次就让它迟了一秒。如果我把符和罗盘结合起来，模拟一种……仪式感呢？”
“仪式？”陈虎一愣。
“比如，像是某种交接流程。”林婉快速说着，“它认可的是‘交付’，那我们就造个假的交付现场。让它以为，是它自己同意的。”
江临川眼睛亮了一下：“行啊，这招够阴。”
“不是阴，是巧。”林婉咬牙，“但我需要时间布阵，还得有人把它注意力引开。”
陈虎立刻扛起斧头：“我去。反正它认识我这张脸，见了我就想揍。”
“别真打。”江临川提醒，“你吸引它就行，别让它回头太快。”
“放心，我又不是莽夫。”陈虎咧嘴一笑，转身就往右边绕。
江临川深吸一口气，把灵域收回来，只留一层薄雾贴在皮肤上。他不能让灵力外泄太多，否则灵兽立刻就能察觉异常。
林婉蹲下，从包里抽出三张清心符，指尖划过掌心，血珠渗出来，抹在符纸上。她把符纸嵌进罗盘边缘的槽里，动作很稳。
“成了。”她低声说。
江临川点点头，贴着地面往石台方向挪。他的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避开那些发光的月纹。乱石堆挡在他和灵兽之间，暂时遮住了视线。
陈虎已经爬上一块高岩，故意踩出响动。他掏出一张符弹扔在地上，炸出一团火光。
“喂！大猫！”他扯着嗓子喊，“刚才那一爪子不过瘾是吧？来啊，爷爷等你！”
灵兽六目转向他，银焰一涨。它抬起前肢，作势要扑。
就在这一瞬，林婉闭眼，手指一掐，罗盘缓缓转动。空中浮现出一道淡金色的光纹，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在虚空中浮现，一闪一闪，节奏稳定。
灵兽的动作顿住了。它盯着那道光纹，六目微微眯起，像是在读取什么信息。
江临川抓住机会，加快速度，贴着石坑边缘滑进去。月华石悬浮在坑中央，银光柔和，没有震动。
他伸手过去。
指尖刚碰到石头，灵兽猛然转头。
江临川心跳几乎停了。
但就在这一刻，林婉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罗盘中央。那道金纹骤然明亮，像是完成了最后一步签署。
灵兽的动作又滞了一瞬。
江临川五指合拢，将月华石紧紧握进掌心。
石头入手冰凉，一股纯净的能量顺着掌心流进来，和他的灵力轻轻碰撞，然后融合。他立刻把它塞进内袋，再用桃木牌封住。
“拿到了。”他低声说。
林婉迅速收起罗盘，脸色发白，嘴角还有血迹。她踉跄后退两步，靠在石头上。
陈虎那边已经被追上了。灵兽一爪拍出银焰，他翻滚躲开，落地时摔了一跤，但马上爬起来继续跑。
“别硬扛！”江临川喊。
“我知道！”陈虎骂了一句，顺手把斧头甩出去，砸在岩壁上发出巨响，成功把灵兽引偏了一点。
江临川冲过去接应林婉，扶她站起来。两人迅速往后撤。陈虎也借机脱离战区，捡回斧头，边退边扔出三枚符弹，炸出浓烟。
三人退到石台边缘，停下喘气。
身后，石台开始震动。月纹阵法崩裂，地面出现裂缝。灵兽站在中央，银焰未散，六目盯着他们，却没有追上来。
“它不动了。”林婉靠在江临川肩上，声音有点抖。
“可能是因为……我们没破坏规矩。”江临川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点发麻，“它知道我们是怎么拿的。”
“那也算拿？”陈虎啐了一口，“骗鬼呢。”
“骗鬼怎么了？”江临川扯了扯嘴角，“修地府不如送外卖，好歹还能差评返现。咱们这叫技术性操作。”
林婉想笑，结果咳了一声。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你还行吗？”江临川问。
“死不了。”她说，“就是罗盘有点受损，得修。”
陈虎走过来，把斧头扛在肩上，“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儿过年吧？”
“下山。”江临川拍了拍背包，“幽冥土还在烧，得赶紧用月华石净化。不然路上它要是炸了，咱仨都得陪葬。”
“那就走。”陈虎往前一步，“我断后，这大猫要是敢跟，老子回头请它吃符弹。”
三人开始往山下走。江临川走在中间，一手扶着林婉，一手按着内袋。月华石安静地躺着，但能感觉到它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林婉突然说：“刚才那个仪式……我不是随便画的。”
“什么意思？”江临川问。
“那个符文……我小时候见过。”她的声音低下去，“我妈留下的笔记里，有类似的图案。她说那是‘归还之契’，只有真正愿意交出宝物的人，才能激活。”
江临川没说话。
陈虎回头看了一眼山顶。灵兽还站在那儿，六目微光闪烁，像在注视着什么。
“它没追。”他说。
“因为它放我们走了。”江临川终于开口，“我们没抢，也没骗。我们只是……让它觉得，这是对的。”
风重新吹了起来。山顶的银焰渐渐熄灭，月光洒下来，照在空荡荡的石台上。
江临川低头看系统界面，任务进度更新：【补域任务·第二阶段：获取月华石】已完成。
系统弹出一句话：【建议尽快进行材料融合，避免污染扩散】
他关掉界面，小声嘀咕：“修地府不如送外卖，至少顾客不会变成灵兽追着你跑。”
林婉靠着他，轻声说：“你说它会不会记得我们？”
“记得。”江临川说，“它记得每一个靠近石头的人。”
陈虎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灵兽缓缓低下头，六目闭上，像在休息。
可就在三人转身的瞬间，它的一只眼睛，又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