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了。
我刚把新来的三人安顿进休息区,对讲机就炸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红点密集,正从西北方向压过来,领头那辆车轮廓粗大,装了铁皮护甲和撞角。
是赵强。
他没死心,带着最后的人来了。
我转身冲向控制通道,脚步刚迈开,苏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哥!他们有装甲车,速度七十,距离防爆门三百米!”
我抓起墙边的猎枪,对着通讯器说:“启动酸液池,准备长矛阵。”
“明白!”苏晨的声音稳住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发抖。
我拐进主控台区域时,苏瑶已经穿好防护服,手里拎着急救包,正指挥几个能走动的伤员退到地下二层。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她在等结果。
但我不能输。
我冲上高台,视野一下子打开。前方空地尽头,厚重的防爆门紧闭,地面看起来平整如常,只有几道裂缝像是施工留下的痕迹。那是伪装——下面是三米深的酸液池,用液压板封着,只等一个指令。
装甲车轰鸣着逼近,越来越近。
“两百米。”苏晨在控制台前盯着数据,“一百五十……一百二十……”
我握紧猎枪,手指搭在扳机外侧。
“六十米!”苏晨按下按钮。
地面突然裂开。
四块金属板同时下沉,露出漆黑的口子。装甲车冲得太猛,根本刹不住,前轮直接陷进去。车身一歪,履带卡在边缘,挣扎着往前拱,可底壳刚碰上池壁,就冒出白烟。
酸液开始腐蚀金属。
滋啦声传到高台上都能听见。车体底部迅速变薄,钢板卷曲脱落,履带松垮下来,整辆车慢慢往下滑。
赵强砸开车门跳出来,脸上全是怒火。他回头看了一眼,剩下七八个人也跟着下车,有人举枪,有人抄刀,全都朝安全屋冲来。
我没动。
等人都出来了,我才举起猎枪,打开扩音器。
“你们被包围了。”我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掩体后影子一动。
之前救回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站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长矛,矛尖泛着暗色——那是苏晨淬的酸液,沾一点就能烂进肉里。有人穿着旧工装,有人裹着破毯子,但动作整齐,从三个方向包抄过去。
赵强愣了一下,随即狂笑:“林越!你找一群叫花子就想拦我?”
我没回答。
他猛地抽出匕首,冲着我就扑过来。
我抬枪就是一发。
子弹打中他左腿,他身子一歪,跪在地上,但还是撑着往前爬。血顺着裤管流,在雪地上拖出一条线。
我走下高台,一步步靠近。
他抬头看我,嘴角咧开,牙齿都黄了:“你守得住今天,守得住明天吗?末日不是靠几堵墙就能挡住的。”
我停下脚。
远处,酸液池还在冒烟,装甲车只剩半截露在外面,正在缓缓下沉。围过来的幸存者站成一圈,没人说话,也没人退。
苏晨站在控制台旁,手按在应急锁上,只要我一声令下,第二道陷阱也能启动。
苏瑶在后方扶着一个受伤的新成员,一边检查伤口,一边盯着这边的情况。
我低头看着赵强。
他说得对,末日不会因为一场胜利就结束。
但我们活下来了,而且活得比谁都稳。
我抬起枪口,对准他的肩膀:“你错了。我们不是在挡末日,我们在建新的日子。”
他还在笑,笑声沙哑。
我朝旁边喊了一声:“苏晨。”
“在!”
“拖走他,关进隔离仓。”
两个壮实的男人上前,架起赵强就往回走。他挣扎了几下,终究没力气,只能任由他们带走。
我转身看向所有人。
那些举着长矛的人还站着,没有放下武器。
我举起手,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收队。今晚加餐,每人两份压缩饼干,热水不限量。”
人群松动了。
有人低声笑了,有人互相拍肩,还有人把长矛插进雪地,双手捂脸。
他们不是战士,也不是暴徒。
他们是活下来的人。
我走回高台,苏晨正关闭酸液池系统。液压板缓缓合拢,盖住池口,地面恢复平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系统正常。”他说,“还能用两次。”
我点头:“留着,以后说不定还要。”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我掏出对讲机,拨通广播频道。
信号灯亮着,频率稳定。
我按住通话键,还没开口,苏瑶从后面走了上来。
“你要宣布?”她问。
“嗯。”
“说什么?”
我想了想,说:“告诉所有人,龙国01号安全屋还在运转,食物充足,水源净化完成,医疗组待命。欢迎所有愿意守规则的人加入。”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亮。
“加一句。”她说,“这里有人等你们回家。”
我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
说完,我把频道调回内部网,放下对讲机。
苏晨已经收拾好控制台,正往楼下走。苏瑶站在栏杆边,望着外面那片被雪覆盖的空地。她的手套挂在腰带上,手指微微发红,但站得很稳。
我走到她身边。
风从通风口吹进来,带着一点铁锈味和酸液残留的气息。
她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很轻,但没松开。
“刚才那一枪,”她说,“打得真准。”
我没回应。
远处,隔离仓的灯亮了,红色转绿,表示密封成功。
广播循环播放着刚才的通告,声音平稳,一遍又一遍。
我正要转身去检查发电机状态,对讲机突然响了。
是了望哨。
“东面发现移动信号,距离一千八,人数不详,携带担架状物体,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