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讲机还夹在腰带上,信号灯一闪一闪。我刚推开控制室的门,苏晨就抬头看了我一眼。
“南区热源没停,还在靠近。”他说,“速度比刚才快了。”
主屏幕上的红点已经推进到六百米范围内。中间那个最大最亮,体型轮廓和赵强吻合。他手里多了一个长条状物体,系统标记为高危武器。
我没说话,转身往工坊走。
脚踩在金属过道上,发出空响。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后颈发凉。我停下,解开外衣扣子,继续往前。
储物间的门半开着。架子上摆着几件旧装备,防毒面具的胶皮裂了,战术手套缺了一只。最里面挂着那件背心。
黑色,布料发硬,前胸和左肩有三个明显的破洞。边缘一圈焦黑,是酸液烧的。背面也有两处划痕,深到底层纤维。肩带用铁丝缠过两次,绕成死结。
这是第一件我买的防护装具。重生第三天,在城郊军品店清仓时拿下的。后来被打中过四次,每次都能站起来。
我把它拿下来,抖了抖灰。
布料摩擦的声音很干。我套进衣服里,拉链卡了一下,用力往上拽才合上。胸口压得有点紧,但还能呼吸。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苏瑶站在门口。她穿着白大褂,袖口沾着一点血迹,脸色比平时更白。
“你要穿这个去?”她盯着背心,声音不高。
我点头。
她走近一步,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别出去。”她说,“让别人去。”
我没有挣开,也没动。
“这不是巡逻任务。”我说,“赵强带的是火箭筒。他要是真打进来,不只是我们完,还有孩子。”
她手指收紧了一下。
“我知道你怕。”我说,“我也怕。可总得有人终结这场闹剧。”
她猛地抬头看我。“不是所有事都得你扛。”
“是我建的安全屋。”我说,“是我定的规则。他挑战的不是我一个人,是所有人活下来的希望。”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我抬起手,轻轻把她的手从我胳膊上拿下来。她的指尖有点冷。
“等我回来。”我说。
她没应声,也没拦我。
我走出储物间,沿着通道往雪地车停放区走。车体停在加固平台上,履带覆着薄雪。苏晨已经在检查发射器接口。
“酸液弹装好了。”他见我过来,直起身,“八枚,分两排,可以连续发射。”
我拉开驾驶舱门,坐进去。座椅还是暖的,应该是刚才启动预热过。操作面板亮着绿灯,油量满格,电压稳定。
“通讯频道切到独立线路。”我说,“别让广播干扰。”
“已经设好了。”苏晨递给我一个遥控器,“按下这个,发射器自动抬升。三秒锁定目标区域。”
我接过,放在副驾位置。
车顶的酸液弹发射装置藏在伪装盖板下,平时看不出来。只有在战斗模式才会升起。这东西本来是工业清洗机的喷头阵列,被苏晨改造成定向投射器,能打出一片腐蚀性雾区。
足够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又不会引发大火。
我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
轰鸣声震动整个平台。车灯亮起,照出前方长长的通道。尽头是升降门,正在缓缓打开。
外面天色灰白,雪没再下,地面结了一层硬壳。远处南区的废墟轮廓清晰可见。
我挂挡,踩油门。
雪地车平稳驶出安全屋,履带碾过门槛时震了一下。车体倾斜半秒,很快恢复平衡。
“林越。”耳机里突然响起苏瑶的声音。
我松开油门,握紧方向盘。
“如果……”她顿了顿,“如果你必须选一个地方打退他们,别离得太远。”
我没有立刻回答。
前方三百米,红点静止不动了。赵强停在废弃加油站的遮蔽处,火箭筒架在肩膀上,枪口对着安全屋主入口方向。
监控画面同步传入车内小屏。他的脸出现在放大框里,胡子拉碴,眼睛充血,嘴角抽动着,像是在吼什么。
我看不清嘴型,但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按下通讯键,声音直接通过车载喇叭传出去,“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
他没反应。
我又往前开了五十米。
距离拉近到两百五十米。在这个范围,他的火箭筒能击穿外墙,但命中率会下降。我们的酸液弹则进入最佳覆盖区。
“最后一次警告。”我说,“放下武器,退回五百米外。否则,我不保证接下来的事你能承受。”
他动了。
肩膀一沉,火箭筒对准了我的车。
我右手移向遥控器。
左手稳住方向盘。
拇指按下去。
车顶盖板咔的一声裂开,金属支架缓缓升起,六根喷管依次展开,指向天空。绿色指示灯由暗变亮,一格一格填满。
酸液弹进入待发状态。
赵强抬头看向这边。
他看到了升起的装置,身体僵了一下。
但他没有放下火箭筒。
反而把枪管压低了一点,对准车体中部。
我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十秒后自动锁定。
他站着没动。
雪地车的引擎低吼着,热气从排气口喷出,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我的手放在遥控器按钮上,指节发紧。
倒计时走到五。
他终于有了动作。
右手往后缩了缩,像是要调整姿势。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他身后阴影里,有个人影悄悄站起,拍了下他的肩膀。
赵强猛地回头。
那人说了句什么。
赵强愣住,枪口偏了几度。
我没有犹豫。
按下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