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心中,有那套可笑的“仁义道德”的枷锁。
之前在草原上,朕让他杀鞑子,他杀得很好。但让他回来杀世家,他就犹豫了,退缩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所谓的“同胞”和“异族”是有区别的。他对内心的“仁”,战胜了对君王的“忠”。
这是朕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朕要敲碎他的这套枷锁。
如何敲碎?
很简单。
朕现在就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尽情释放他那无处安放的“仁义”和“武勇”的机会。
去打倭国!
倭寇不是你的“同胞”了吧?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去杀他们,总该没有心理负担了吧?
朕让你当总都督,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和权力,让你去打一场名正言un顺的“正义之战”。
这是对你的考验,也是对你的“恩赐”。
如果你能打好这一仗,将你心中的那点妇人之仁,彻底变成对敌人的冷酷无情,那你这把刀,朕还能继续用。
如果你连杀异族都畏首畏尾,那你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朕要的,不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将军,而是一个能完美执行朕意志的战争机器。
“怎么?你们对这个任命,也有意见?”朱栢看着众人,淡淡地问道。
这一次,没人敢说话了。
皇帝的心思,他们是真的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服从。
“臣等……无异议。”王鳌带头说道。
“很好。”朱栢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 eunuch admiral, 一个 traditional duke.
一个绝对忠诚的执行者,一个威望素着的镇场人。
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两人相互配合,又相互制衡。
这支即将远征的舰队,才能真正地,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朕一个人的手中。
“秦德。”
“臣在。”
“立刻拟旨。一道发往龙江船厂,召郑和即刻入京。一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山东,召徐辉祖回京陛见。”
“朕要亲眼看看,朕为大明选的这两位执刀人。”
南京,龙江船厂。
这里是整个大明帝国最庞大的船舶建造基地。巨大的船坞如同巨兽的肋骨一般,沿着长江岸边一字排开。成千上万的工匠如同蚂蚁一般,在这些巨大的骨架上忙碌着。敲击声、锯木声、号子声,汇成了一曲嘈杂而又充满力量的交响乐。
在一座刚刚合拢龙骨的巨船之下,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正仰着头,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处榫卯结构。他虽然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监工服饰,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看透木头深处的每一丝纹理。
他就是郑和。
自从靖难之后,他便被派到这船厂来。名为监工,实则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地等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他相信,那位将他从一个普通小太监提拔起来的先帝,和那位手段更加莫测的当今陛下,绝不会让他一辈子都在这里跟木头打交道。
他是一把刀。一把藏在鞘里的刀。
他在等待着那个让他出鞘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身披甲胄的京营骑士,簇拥着一名手持黄绫圣旨的太监,风驰电掣般地冲进了船厂。
“圣旨到!郑和接旨!”为首的太监声音尖利,传遍了整个嘈杂的工地。
所有的工匠都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跪伏在地。
郑和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
他快步从船底走出,整理了一下衣袍,跪在了那名传旨太监的面前。
“奴婢郑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官监太监郑和,靖难有功,克勤克勉,于船舶军械之道,颇有心得。朕心甚慰。今朕欲组建无敌水师,扬帆海外,宣我天朝国威。特命尔为征倭水师总兵,总领舰队一切军务。即刻入京陛见,不得有误。钦此!”
征倭水师总兵!
当这六个字传入耳中时,郑和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不是因为这个职位有多高而激动。他激动的是,陛下,终于用他了!而且是用在了他最擅长,也最渴望的地方!
水师!大海!
他从小在云南长大,从未见过大海。直到后来跟随燕王南下,第一次在天津见到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时,他就被那片广阔的天地给彻底征服了。
这些年在船厂,他不仅监工,更是在疯狂地学习着一切关于航海和造船的知识。他看过无数的图纸,跟最好的老船匠请教,甚至亲自下水测试过各种船只的性能。
他早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亲自率领一支舰队,去看看那大海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模样。
现在,机会来了!
“奴婢郑和,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他抬起头时,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已经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
他知道,他这把藏了十多年的刀,终于要出鞘了!而且一出鞘,就要饮血!
……
与此同时,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也抵达了山东的军营。
徐辉祖正在校场上操练着他麾下的东路军。
这些都是跟随他从草原上杀回来的百战精锐,身上的杀气至今未消。按照皇帝的旨意,他们驻扎在这里,名为“休整”,实则是用他们身上的杀气,来震慑山东、南直隶一带那些因为推恩令而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
这差事,让徐辉祖干得十分憋屈。
他是个军人,习惯了在战场上和敌人真刀真枪地干。让他在这里像个看门狗一样,用气势去吓唬一群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和地主老财,他觉得这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他心中对皇帝,不是没有怨气的。
他觉得皇帝不信任他。
就在他心情烦闷之际,传旨的信使到了。
“圣旨到!魏国公徐辉祖接旨!”
徐辉祖心中一凛,连忙跪下接旨。
他以为,是皇帝要申斥他,甚至是要收回他的兵权。
然而,圣旨的内容,却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国公徐辉祖,乃国之柱石,军之楷模。今倭寇犯我疆界,朕心甚怒,欲起王师问罪。特命尔为征倭大军总都督,总统一切征倭军务,节制水陆各路兵马。即刻回京陛见,共商国是。钦此!”
征倭大军总都督!
节制水陆各路兵马!
徐辉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自己要被弃用了,可皇帝不仅没有弃用他,反而将一场决定国运的战争的最高指挥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恩宠?
那一瞬间,他心中所有的怨气、憋屈和不满,全都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和豪情。
陛下,还是信任我的!
他终于明白了。陛下之前让他驻扎山东,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在磨砺他!是在考验他!
现在,他通过了考验!
“臣,徐辉祖,领旨谢恩!”
徐辉祖的声音洪亮无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跟随父亲北伐的峥嵘岁月。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倭寇!
好啊!太好了!
在国内杀那些所谓的“同胞”,我徐辉祖下不去手。但杀你们这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畜生,我徐辉祖绝不会有半点心慈手软!
我不仅要杀光你们,我还要把你们的岛给烧了!把你们的祖坟给刨了!
他站起身,对着前来传旨的信使郑重地行了一礼。
“天使稍候,本帅即刻启程!”
……
两天后,养心殿。
郑和与徐辉祖,一前一后,走进了这座代表着帝国权力中心的宫殿。
一个,是身材高大,面容黝黑,眼神锐利的内官。
一个,是相貌堂堂,气度沉稳,威风凛凛的国公。
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在今天,因为皇帝的一道旨意,站到了一起。
“奴婢(臣)参见陛下!”两人齐齐下跪。
“起来吧。”
朱栢从龙椅上走下,亲自来到两人面前。
他先是看了看郑和。
嗯,不错。眼神里有光,有渴望,更有一种压抑了许久的狠厉。像一头饿了很久的狼,现在终于看到了猎物。
“郑和,朕把水师交给你,你有信心吗?”
“回陛下!”郑和的声音铿锵有力,“奴婢有信心!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奴婢愿为陛下前驱,踏平倭国,将那八百万石的金银,悉数运回大明!”
“很好。”朱栢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徐辉zu。
嗯,更好。眼神里的迷茫和纠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昂扬斗志和自信。那股属于名将之后的威严气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徐辉祖,朕让你当这个总都督,你可有顾虑?”
“回陛下!”徐辉祖的声音比郑和还要洪亮,“臣没有任何顾虑!臣只恨不得立刻提兵前往,将倭寇尽数诛绝,扬我大明国威!若不能功成,臣愿提头来见!”
“好!好!好!”
朱栢连说三个好字。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把刀的刀刃,足够锋利!
这只握刀的手,也足够有力!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朕不要你们的头。”
“朕只要你们记住一句话。”
“钱、人、船,你们放开了去要。朕在后面,给你们把一切都补齐了!”
“朕只有一个要求。”
“快!”
“用最快的速度,组建好舰队,然后出发!”
南京城外的龙江船厂,一夜之间,气氛变得截然不同。
原本这里虽然繁忙,但一切都有条不紊。而现在,整个船厂仿佛变成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到处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到极点的气息。
原因无他,新上任的征倭水师总兵郑和,以及征倭大军总都督徐辉祖,两位帝国军界的新贵,同时驾临了这里。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兵部、工部、户部的一大票官员。
“公爷,您请看。”
郑和领着徐辉祖,走在一个巨大的船坞边。船坞里,一艘已经初具雏形的“宝船”正静静地停泊着。这艘船光是龙骨,就有近二十丈长,像一头搁浅的巨鲸,充满了压迫感。
“这是先帝时期建造的宝船,长四十四丈,阔一十八丈,九桅十二帆,可容纳千人。无论是体型还是载量,都堪称当世第一。”郑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豪,毕竟这些船,有不少都是经他手监造的。
徐辉祖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也是暗暗点头。他虽然是陆军将领,但也知道这样一艘巨舰的威力。光是开到敌人面前,就足以吓破对方的胆。
“郑公公,船厂里这样的宝船,还有多少?”徐辉祖问道。
“回公爷,”郑和答道,“现有的宝船,共计六十二艘。另外还有各种大小的战船、哨船、粮船,加起来不下四百艘。若只是对付寻常海寇,这支舰队,足以横行东海。”
“但是,”郑和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若是要攻伐一国,这些船,还远远不够。”
“哦?此话怎讲?”徐辉祖来了兴趣。
“公爷请想,”郑和指着那艘宝船,“此船虽大,但船身过高,吃水太深,转向不便。用来运兵、运粮,或是作为旗舰指挥,自然是极好的。可若是用来冲锋陷阵,就显得太过笨拙了。”
“倭国的战船,虽然小,但速度极快,机动灵活。他们惯用的战术,就是利用小船的优势,像狼群一样围攻我们的商船。若是我们的舰队都是这种大船,一旦被他们的小船近身,陷入缠斗,反而会施展不开。”
徐辉祖听得连连点头,郑和的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
“那依郑公公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我们需要全新的战船!”郑和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显然已经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
他带着徐辉祖来到一间巨大的工棚里,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船舶图纸。
“公爷请看,”郑和指着其中一张图纸,“这是我根据福船的特点,改良设计的一种新型战船,我叫它‘冲锋舰’。船身不大,长约十五丈,但船首加装了巨大的钢铁撞角,船身两侧用铁皮包裹,吃水浅,速度快。专门用来冲撞敌人的船阵,将其搅乱。”
他又指向另一张图纸:“这是‘火力舰’。船身更宽,更稳。两侧各有二十个炮窗,可以搭载我们神机营最新式的火炮。它的作用,就是舰队的外围,用绝对的火力,将所有企图靠近的敌人,全部轰成碎片!”
“还有这个,‘运兵船’,我们要在船舷两侧加装巨大的挡板,让士兵们可以安全地进行抢滩登陆……”
郑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的构想,徐辉祖在一旁听得是心潮澎湃。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支由各种功能不同的战舰组成的,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的无敌舰队,正在大洋之上纵横驰骋。
专业!实在是太专业了!
徐辉祖现在终于明白,陛下为什么会力排众议,选择郑和来当这个水师总兵了。此人,简直就是为大海而生的!
“好!太好了!”徐辉祖一拍大腿,“郑公公,你尽管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只管开口!”
“谢公爷!”郑和精神一振,“那我们现在,就来合计一下,我们到底需要什么。”
半天之后。
一份由征倭总都督徐辉祖和水师总兵郑和联名签署的奏疏,被送到了内阁。
当首辅王鳌颤颤巍巍地打开这份奏疏时,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跟在后面的户部尚书张善凑过来看了一眼,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份奏疏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们需要的物资清单。
“新建冲锋舰一百艘,火力舰五十艘,大型运兵船两百艘……”
“征调全国船匠五万人,铁匠三万人,木匠十万人……”
“从京营及各地卫所,抽调精锐士卒二十万,转为水师陆战之用……”
“铁料五百万斤,上等木料一千万方,桐油五十万斤,帆布百万匹……”
“粮草、药材、军械、火药……不计其?数。”
清单的最后,是一个估算出来的总费用。
八千万两白银!
“疯了!他们都疯了!”户部尚书张善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八千万两!他怎么不去抢!我大明就算把国库卖了,也凑不出这笔钱啊!这仗还没打,国家就要先被他们给掏空了!”
王鳌也是手脚冰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陛下要打仗,也知道要花钱。但他万万没想到,胃口竟然这么大!
这哪里是打仗,这分明是要把整个大明的家底都压上去,进行一场豪赌啊!
“不行!绝对不行!老夫要去找陛下!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能让这等荒唐的奏疏通过!”王鳌说着,便要往养心殿冲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内阁的大门,一名西厂的番子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王首辅,张尚书,不必劳烦二位了。”那番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有旨。”
“这份单子,朕准了!”
“陛下说,钱的事情,不用户部操心。三天之内,会有一笔‘特别军费’,直接划拨到兵部的账上。”
“陛下的原话是:‘让他们尽管造,朕的钱,管够!’”
那番子说完,便又如鬼魅般消失了。
只留下王鳌和张善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满脸的呆滞。
准了?
就这么准了?
八千万两白银的单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准了?
还说三天之内,钱就能到账?
这位陛下,到底是要从哪里去变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王鳌忽然想到了几天前,皇帝在殿上说的那番话。
“会有人,替朕把这笔军费,给出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猛地看向了东南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天,要塌了!
三天后。
当户部尚书张善,看着那一口口由京营士兵亲自押运,被抬进户部库房的,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大箱子时,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认知都被彻底颠覆了。
钱!
堆积如山的钱!
金灿灿的金锭,白花花的银元宝,还有各种光彩夺目的珍珠、玛瑙、翡翠、玉器……晃得他眼睛都快瞎了。
户部的官吏们手忙脚乱地点算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后得出了一个让他们所有人都差点吓瘫在地的数字。
一亿两千万两白银!
比徐辉祖他们要的八千万两,还多出了整整四千万两!
“这……这……这……”张善的嘴唇哆嗦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敢说,就算是把大明开国以来所有的税收都加在一起,恐怕都凑不出这么一笔恐怖的财富。
这些钱,是哪来的?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抄家!
但他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对,就算是把全天下的藩王和京城里所有犯官的家都抄一遍,也绝对凑不出这么多钱。
那这些钱……
就在这时,内阁首辅王鳌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他的手上,拿着十几份由西厂通过八百里加急,刚刚从东南沿海送回来的绝密情报。
“张大人,你别在这里数钱了。”王鳌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出大事了。”
张善看到王鳌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迎了上去:“首辅大人,出什么事了?”
王鳌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那几份情报,递给了他。
张善接过来一看,只看了第一份,瞳孔就猛地一缩。
“福建泉州。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联合东路军一部,以‘通倭’之名,查抄当地望族林氏、黄氏、陈氏等一十三家。共计抓捕三千余人,查抄家产折合白银两千一百万两……”
张善的手开始抖了。
他又看下一份。
“浙江宁波。西厂提督雨化田,亲率番子,在西路军的‘协助’下,以‘谋逆’之罪,将宁波港最大的船商李家、王家、张家连根拔起。三家上下五千余口,无论老幼,尽数下狱。查抄船只三百余艘,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估值……三千万两!”
“广东广州……”
“南直隶松江……”
一份份情报看下来,张善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官服。
他终于明白,这一亿两千万两白银,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就在他们这些京官还在为那八千万两的军费发愁的时候,皇帝的屠刀,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在千里之外的东南沿海,掀起了一场血腥的狂潮!
纪纲的锦衣卫,雨化田的西厂,再加上那些刚刚从草原上杀回来,满身煞气的虎狼之师。
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就是一部效率高到令人发指的绞肉机!
那些在地方上盘踞了数百年,富可敌国的世家大族、海洋巨商,在这部国家机器的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什么“朝廷命官”,什么“书香门第”,在“通倭”和“谋逆”这两顶大帽子的面前,任何的反抗和辩解都是徒劳的。
迎接他们的,只有抄家、下狱、灭族!
“陛……陛下他……”张善的声音都在颤抖,“他这是要将东南的士绅,屠戮殆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