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朕与萍慈少年夫妻,一路扶持至今。萍慈更是一天的福气都没享着便早早的抛下我们离去,这世间,再无人能与萍慈相比。”
庆帝话语间,竟落下了几滴泪。
皇帝落泪,朝臣和后妃纷纷跪下,“陛下——节哀啊——”
“好了好了,哀家也只不过说上几句,陛下怎么就当真了,这又惊到了大臣和妃子们,当真是哀家的不是了。”
太后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头。
本来就烦的厉害,又被陛下整了一道,心中更是不快。
也不知御膳房上了些什么不干净的吃食,这会腹中更是绞痛的厉害。
太后身边的嬷嬷看出来不对劲,凑上前去问道,“太后,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为您宣太医?”
太后摇了摇头,“若是宣太医,陛下更该觉得是他的那番话气到了哀家,又得来请罪了。明日早朝御史弹劾哀家倚老卖老的折子就该如飞花一般布满案头。”
“哀家腹痛,快扶哀家去出恭。”
腹痛感更加的强烈。
仰齐舒被四皇子缠着,四皇子对军中之事格外的好奇,他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甩开这个粘人精。
到多宝阁时,仰灵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哥哥你看,今天的月光格外的亮,不知道是不是母后在天上看着我们。”
多宝阁四周都是窗户,每一扇窗户都展开着,任由凉风由四周灌向阁中。
又因阁楼极高,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皇宫的景色。
“怎么换了一身这么薄的衣裳,也不怕着了凉。”
九月的风已经带了一股寒意,仰齐舒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你的那两个大宫女呢?”仰齐舒问道。
“茯苓去看戏了,说是要看仔细了回去讲给秋霜她们几个听。至于青萝,我让她去办点坏事。”
仰灵思眼睛里闪着聪明而调皮的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小算计。
仰齐舒不放心,又看向她的脖颈间。
“哥哥放心,提前喝了青萝备下的药茶,红疹只发了一会就消散了下去。”
仰齐舒听她这么说,这才放心。
“这次多亏了太子哥哥,没想到太子哥哥都不在京都,还能护着我们。”
仰灵思是晚些时分参加宫宴前,收到了来自喜阳宫的密信。
报信的正是三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翠竹。
翠竹信中说二皇子和三公主密谋晚宴时对长公主不利。
先是买通了宴会间布膳宫女,专门给仰灵思的酒杯抹上了致人起红疹的药粉。
那药性极强,没一会便能从脖颈布满脸庞,虽不致命,但会使人痒的出奇,无法忍耐,症状与喝酒不适极为相似。
而仰灵思身为长公主,自然不可能在宴会间当众抓挠身子。
又得知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青萝善医理,随身定会携带一些止痒的药膏。
长公主忍不了身上的痒意,自然会就近找一无人的宫殿让宫女为其抹药。
而抹药定会脱衣。
二皇子又借了庄家次子的手,邀了一众世家子弟去偏殿附近的小塘里看所谓的‘银裹金’。
众人在黑夜中随着庄源来到池塘,站在那木质的桥架上往水中看。
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池塘中是否有鱼,木质的桥架撑不住这么多人的重量,没一会便坍塌了。
众人落入池中,好在那池水仅到人的腰窝间,不至于损人性命。
宫中巡逻的禁军听到木桥坍塌的声响和落水的声音便往池边跑去。
又不知是谁囔了一声,世家子弟们唯恐被人知晓破坏了宫中的东西会受罚,匆匆便往旁边无人的偏殿藏身。
若是此刻仰灵思真如了二皇子和三公主兄妹二人的计谋在殿中脱衣上药,便会被不止一男子当众看光了身子。
“那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仰齐舒不解。
仰灵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眉毛微微上扬,眼睛亮晶晶的,明明刚干了坏事,却立刻瞪大圆圆的眼睛,摆出“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模样。
“皇祖母这次可是遭了无妄之灾。”
夜已深,宫宴结束,朝臣们纷纷带着家眷离开。
御书房内,庆帝揉着自己生疼的眉头。
大太监端来一碗醒酒汤,喝完后清醒了许多。
殿中跪了一排的人,有几位年轻的男子还颤着身子,根本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陛下——是微臣教子无方,纵得这逆子犯下滔天大罪。”
庄永瑞感觉自己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身为国子监祭酒,他自认自己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备受士林尊敬,是清流官的典范。
且其言行举止必须符合最高的道德规范,该为天下读书人树立榜样!
可他的儿子,居然在宫中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怕是御史现在加急在写弹劾他的折子,明日他的这张老脸便要丢尽朝堂。
陛下和朝中重臣及天下之学子该如何看他这个标榜的儒臣!
“陛下——是微臣没管好孙儿,微臣也有罪。”
户部尚书许靖的小孙儿今年才六岁,被吓的失了神智。
陛下可怜幼儿,派了宫中善叫魂的嬷嬷,正在偏殿为被吓傻的孙儿叫魂。
庄永瑞是许靖的岳父,此时此刻就连陪着孙儿的许夫人都忍不住的想要责怪父亲,还有那个惹祸的幼弟。
“陛下,父亲,当真是齐王殿下邀我们去赏鱼——”
“闭嘴!”庄永瑞怒斥庄源。
“齐王殿下也是你能攀扯的!”
与此同时,喜阳宫的掌事太监也匆匆赶到了御书房,
“陛下,齐王殿下醉的厉害,已然睡下了。贵妃娘娘让奴才回话,说是齐王殿下并无养鱼的爱好,邀请公子们去赏鱼更是无稽之谈。”
贵妃此话,更是彻底将齐王摘了出去。
庄源如受了晴天霹雳一般瘫倒在地。
完了,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