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棠了然地眯起眼。
怕是昨日买手脂的时候,心里就想着程黛儿了,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徐大夫也诧异道:“不是给姜夫人的?”
她看到姜怀玉那心不在焉的笑,呼吸一顿,递过瓶子的手忽然抖了下,眼眸微微下垂掩饰眼底的失落。
神经大条的姜怀玉全然没察觉到徐大夫的异样,又郑重地向她道了谢:“下次来,我再带东西来向您道谢!”
徐大夫的嘴角牵强地弯起一抹弧度,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小东西,不用这么客气。”
姜屿棠见他这般没眼力见,连忙上前推了一把,嗔怪道:“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别在这儿杵着妨碍我和徐大夫整理药材。”
“诶,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姜怀玉乐呵呵地道别,脚步轻快地窜出了医馆。
他刚一走,医馆里的气氛瞬间沉静下来。
徐大夫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药柜前,默默分拣着手里的药材,连动作都比刚才慢了几分。
直到姜肃闵带着阿义来吃午饭时,徐大夫脸上也只是挂着浅浅的笑。
感情的事最是微妙,当事人不愿主动提及,旁人再热心也没道理强行点破。
姜屿棠试着讲了几个笑话逗徐大夫,可一整天下来,徐大夫的情绪始终提不起来,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失落。
晚上跟着姜肃闵回到帐篷,姜屿棠一掀帘子,就看到姜怀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显然好得不得了。
“哟,这是姑姐收下你的花脂膏了?”姜屿棠故意打趣道。
姜怀玉下意识“嗯”了一声,刚应完就猛地反应过来,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姜屿棠得意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笑着说:“你那点心事,早就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
她凑到姜怀玉面前,好奇地追问:“快说说,你和姑姐进展到哪一步了?”
姜怀玉见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看破,索性也不装了,耸耸肩道:“也没什么,就是......她不再瞪我了。”
“哈哈哈!”姜屿棠笑得直不起腰。
“没出息。”姜肃闵翻了记白眼,坐到桌边翻开账册。
“什么事这么高兴?”
帐篷外传来姜讼之的声音,他掀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素色布裙的妇人,看起来五十多岁。
姜屿棠连忙收住笑意:“大哥,这位是......”
“这位是王婆,儋州城里经验最丰富的接生婆。”姜讼之介绍道,“二弟问了不少人才寻到,他公务繁忙,特意托我将人带来。”
姜屿棠惊喜打招呼:“真是太麻烦您了,不过二嫂现在还没回来,您先坐一会儿喝杯茶。”
王婆连忙轻应一声,却老实地站在边上迟迟不肯入座,双手拘谨地交握在身前,眼神四处瞟却又小心翼翼。
她常年在乡野间接生,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军属营地的帐篷,难免有些紧张。
约莫一刻钟,帐篷外终于传来云氏几人的说话声。
屋内除了姜屿棠,其余人都在帐篷外等候。
王婆擦干手,冰凉的指尖刚按压在朱氏隆起的肚子上
朱氏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姑娘忍忍,可能会有些酸胀,很快就好。”王婆轻声解释,手指却没停下,在腹部不同位置轻轻按揉,动作熟练。
姜屿棠站在一旁想开口劝说,但又想到现代有b超清晰成像,能直观看到胎儿位置和状态,而古人只能这般“盲人摸象”。
“唔......痛......”
朱氏终于没忍住轻呼出声,王婆立刻收回手,帮她穿上衣服,才扬声把外面的人喊进来。
王婆神色凝重又笃定:“按我接生三十年的经验来看,这胎十有八九是双生子。”
姜家人早从姜屿棠口中听过猜测,虽有心理准备,但亲耳从产婆口中证实,还是难掩激动。
云氏快步走到床边,紧紧握住朱氏的手,眼里满是疼惜。
“从肚子的形状看,多半还是男娃。”
姜屿棠眉头一挑,好奇地追问:“这说法当真准吗?”她在现代可从没听过这般“看肚形辨性别”的理论。
王婆伸手比了比朱氏腹部的轮廓:“你们看,这肚子尖尖的往上翘,腰线也清晰,这都是男娃的征兆。要是肚子往下垂、软乎乎的把腰线都盖住了,那才是女娃。”
王婆话音刚落,目光落在朱氏瘦小的身形上,担忧地摇了摇头:“就是姑娘身子太弱了,骨架小、气血也不算充盈,双胎生产本就凶险,到时候怕是要受大罪。”
这话让帐篷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姜屿棠见状,立刻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进王婆手里,语气恳切。
“王婆,我二嫂下月就到预产期了,到时候麻烦您务必做足准备。还需要什么尽管去买最好的,所有花费都算我的,只求您保她们母子平安。”
王婆握着沉甸甸的银子,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银面,激动得连连点头:“姑娘放心,拿了你的钱,我必定尽心尽力,绝不让姑娘和孩子出事!”
送走王婆后,姜屿棠坐在朱氏床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
“二嫂你别怕,到时候我也在屋里搭把手,能帮上忙的。”
朱氏担忧地点点头,双手轻轻抚摸着肚子,眼底满是母性的怜爱,声音轻柔却坚定:“只要孩子们能平安出世,我受点苦算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二哥要是听见你这话,肯定又要心疼了。”姜屿棠笑着打趣,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而另一边,扩展农业的事进展缓慢。
姜九泽和程兰舟天没亮便往北戍主那边跑,光是实地勘察就跑了四天。
直到姜怀玉都返回军营了,他们的方案还没最终敲定。
“照这个效率,怕是要等到朱氏生了才能有结果。”
晚饭时,姜讼之忍不住叹气:“二弟今日回来取文书,脸色都熬得发青了。”
姜屿棠心不在焉地削着苹果,果皮在她指间连成一串,却没留意苹果核都快露出来了。
她手里的刀子一顿,有了个主意:“要不明日我煮些补药给二哥送过去?刚好让他们歇歇气。”
“哼,说得好听。”
姜肃闵放下算盘,冷笑着拆穿她:“我看你是借着给二哥送药的由头,实则冲着程兰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