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快说,他咋说的?你答应了没?”
她瞪大眼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的嘴。
陈大慧羞得不行,可架不住林嘉一个劲儿地撒娇追问,只好断断续续把事儿全说了。
颜子豪说想多接触看看,她……也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
林嘉真心地替她开心。
“你看吧,我就说你老不信自己。”
她轻轻拍了拍陈大慧的手背,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颜同志看着就踏实,稳重、正派,人也和气。他主动开口,那就是心里早就有了谱,觉得你挺好,才敢迈出这一步。”
陈大慧眼底泛着亮光。
她用力点头,喉头微微颤动。
“林嘉,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肯……肯定还在原地打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谢什么呀?”
林嘉眼角弯成了月牙儿。
“是你够优秀,性子好,做事勤快,心又细。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颜同志眼光也不差嘛!”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几分。
“以后别老低着头脸红了,谈对象又不是偷东西,做什么要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才对。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这是多自然的事儿。”
陈大慧的脸更红了,耳尖都染上了绯色,像初升朝阳洒下的余晖。
她依旧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陈婶子听说俩人成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她一边忙着收拾厨房的碗筷,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妹妹说着这事。
“哎哟,你说说,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大慧能遇上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真是祖上积德了!”
“这回真得谢谢芮英一家,若不是她们从中撮合,哪能有这好事儿?人家不图啥,就是看咱家闺女实在,才肯费这个心。”
她眼里闪着泪光,语气郑重。
“人家帮了这么大忙,这份情,咱们家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住了,做人要有良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姐,我懂的。”
……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还浮着一层薄雾,陈婶子就起了身。
她特意挑了个竹编的旧篮子,底下铺了层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放上三十个土鸡蛋。
还有两罐自家腌的菜,酸香扑鼻。
这是她连夜赶制的,专为表心意。
她拉着陈大慧,母女俩一大清早就踏着晨光,直奔刘芮英家去了。
“你干啥啊?”
刘芮英一打开门,看到这一大篮子东西,眉头就皱了起来,嘴里的话直接蹦了出来。
“拿这么多东西来,是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大家乡里乡亲的,还讲这些客套?”
陈婶子一把攥住林嘉和刘芮英的手,手心滚烫,眼眶都湿了,声音微微发颤。
“芮英,小林,这次多亏了你俩,还有沈团长。若非你们牵线,大慧哪能碰上这么好的人?她从小老实,不会说话,要没人推一把,怕是一辈子都不敢抬头看人一眼。”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落下来。
陈大慧低着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悄悄从衣兜里掏出一对叠得整整齐齐的枕巾,塞进林嘉手里。
上面绣着两只鸳鸯,羽翼舒展,头挨着头,依偎在碧波荡漾的湖心。
旁边是两朵并蒂莲,粉瓣相叠,蕊心微露。
不用说,意思大家都懂。
这是她前天起夜都舍不得睡,趁着月光一针一线赶出来的。
本来只想送林嘉一个人。
可想到沈庭樾也出了力,又不敢只送一边,左思右想,最后咬牙绣成了你们俩。
林嘉帮了她太多,她什么都拿不出手。
家里穷,给不了贵重东西。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是她最拿得出手的真心。
“林嘉,这送给你们俩……”
“愿你们白头到老,一辈子和和美美。”
林嘉接过枕巾,指尖摸到那柔软的绣纹,心头却猛地一沉。
鸳鸯并蒂,多好的兆头啊。
可她和沈庭樾之间,隔着的不是几针线,是一整个没法说出口的秘密。
她低头看着那对鸳鸯,目光久久停留,嘴唇微微动了动,终究只是轻轻点头。
“谢谢你,大慧,绣得真好看……我们……会。”
送走满嘴感恩的姐妹,林嘉拎着枕巾,站在院里发呆。
院中的风轻轻卷起落叶,也撩动了她鬓角的碎发。
金线勾勒的鸳鸯在日光下泛着微光。
可那越是精致的图案,越是像在嘲笑她。
鸳鸯成双,而她与他之间,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沈庭樾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目光落在这对枕巾上。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对枕巾。
“怎么了?”
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却让林嘉猛地一抖。
一回头,他就在眼前,离得那么近。
她慌得一缩手,下意识把枕巾藏到背后。
可马上又觉得不对。
藏啥啊,这本来就是人家好意。
她这是在做什么?
防备他?
还是害怕他发现什么?
她又硬着头皮拿出来,声音发紧。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大慧手太巧了,这鸳鸯,跟真的一样。”
她说完,喉头一紧,连自己都觉得这话漏洞百出。
沈庭樾没接话。
他往前一步,抬手,轻轻拨开她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缕碎发。
“中午吃啥?”
沈庭樾问得平淡,像平时一样。
林嘉咬着嘴唇没吭声。
“随便吧,我都行。”
她终于挤出一句话。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
这话太过敷衍,太过冷淡。
可她又不敢说得更多。
“好,进去吧,外面热得慌。”
他应了一声,顺势接过她手中的枕巾,轻轻搭在臂弯里。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屋。
阳光依旧灿烂,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吃饭时,他又像往常一样,把盘子里的肉夹到她碗里。
他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把最好的留给她。
她低着头,一口一口扒饭,嘴里没味道,心里乱成一团。
饭粒在舌尖碾过,却尝不出咸淡。
他越细心,她越觉得自己的谎话像污渍。
饭后他起身收碗筷,她猛地冲过去:“我来!”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手抢先一步抓住了碗沿。
他没有拦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
水龙头的水流哗哗作响。
她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