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起脚尖,努力靠近他的脸。
宋衍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低头,目光紧紧锁在她近在咫尺的指尖上。
她的手指白皙、纤细,指节微微泛着淡粉,离他的脸只有几寸距离,仿佛只要他稍稍低头,就能触碰到她的呼吸。
他喉结又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情绪在深处翻涌,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动作很快,几乎是屏住呼吸完成的。
撕开创可贴,小心地贴在他脸颊的擦伤处,指尖无意间掠过他微凉的皮肤。
贴好后,她仰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淤青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他实在太高了,她踮着脚也只能勉强够到他的下颌线。
为了保持平衡,她只能伸手撑住他垂下的手臂,指尖抵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掌心传来微微的暖意。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地滑过他小臂上一道陈旧的疤痕——那道疤蜿蜒曲折,像是岁月刻下的印记,早已褪去血色,却依旧清晰可见。
就在那一刹那,宋衍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得几乎不堪一握,骨节分明,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淡青的血管。
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住,轻而易举,仿佛捏着一片羽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
可他攥得极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像雾气一样消散在空气中,再也抓不住。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的眼睛清澈而慌乱,他的眼神却深不见底,藏着太多无法诉说的东西。
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轰鸣,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理智的堤岸。
可谁都没有开口,仿佛一出声,这短暂而脆弱的平衡就会彻底崩塌。
“星澜?”
门外忽然传来唐雨竹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和担忧,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你在里面吗?”
门是反锁的,从外面推不动。
萧玉希心头一颤,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腕猛地收紧了一下,力道几乎让她生疼。
然而几秒后,那紧绷的力量又一点点松懈下来,像是终于妥协于现实。
宋衍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西装的衣角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她猝不及防,被撞得往后踉跄一步,脚跟重重磕在酒柜的金属边角上,痛感顺着脚踝蔓延上来。
门刚拉开一条缝隙,外面透进一线昏黄的光。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停下动作,猛地转身,一把将她拽向自己。
她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跌进他怀里。
下一秒,他的唇狠狠压了下来。
那不是温柔的吻,更像是一场宣泄,一场争夺。
唇齿相撞,带着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分不清那是他伤口的血,还是她被咬破的嘴角渗出的红。
疼痛与灼热交织在一起,像是要把所有压抑的情绪都燃烧殆尽。
门外,唐雨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焦急:“怎么锁门了?宋衍,你还好吗?”
宋衍缓缓松开她,唇边还残留着湿润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味。
他的眼神暗沉如夜,呼吸粗重,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没事,我出来了。”
他低声回答,声音沙哑,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战争。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屋里重归寂静,唯有破碎的玻璃渣静静躺在地板上,映着天花板微弱的灯光,闪着冰冷的光。
“学妹,长本事了啊。”
严景睿缓缓从冰柜后绕了出来,皮鞋踩在地面发出沉稳的声响。
他手里晃着一只高脚红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冷白的灯光。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神情,像极了一条盘踞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蛇。
“啧,男朋友不止一个?”
他轻啧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诮与玩味。
目光如刀子般在她脸上刮过,仿佛要把她每一丝慌乱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一步步朝她走近,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性的节奏,酒杯边缘不经意地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瞬间僵住。
“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我好心帮你搭线,给你个演电影的机会。多好的台阶啊。”
他的声音低缓,像是在讲述一段温馨往事,可那语调里藏着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停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却能感受到那层层叠叠的审视与算计。
萧玉希往后退,脚步踉跄,脊背猛地撞上身后冰柜。
金属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刺肌肤,寒气如针一般往骨头里钻。
她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抠住冰柜边缘,指尖泛白。
记忆猛地炸开——那一晚暴雨倾盆,雷声轰鸣,整个试镜室被隔绝在世界的边缘。
门被从外面锁死,窗户紧闭,空气闷得让人窒息。
严景睿介绍的导演和男演员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
“来,试试你的演技。”
那人笑着,声音低沉而猥琐,手却已经伸向她的衣领,粗暴地往里探去。
她挣扎,尖叫,却被一只手狠狠捂住嘴。
那一刻,她才彻底明白——所谓的女主角机会,根本不是什么演艺之路的起点,而是要她裸着身体,拍那种见不得光的地下特摄片。
她怒吼着,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砸向地面。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炸响,她颤抖着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死死抵在自己脖子上,泪水滚落,声音嘶哑:“你们今天动我,我就死在这儿!谁也别想碰我!”
他们退了,脸上终于浮现出忌惮。
没人敢再上前,可临走前,那人却冷笑着甩给她一张账单:违约金、医疗费、设备赔偿——整整二十二万。
那天夜里,她蹲在便利店门口,雨还在下,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上。
手里攥着那张轻飘飘却又重如千斤的欠条,眼泪一滴一滴砸在纸币上,墨迹晕开,像她支离破碎的尊严。
是严景睿出现,替她垫了那笔钱。
她无路可走,只能签下协议,从此打三年工,一点一点还他。
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不敢多花一分钱,活得像一条被抽去脊骨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