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装!装到底是吧?自从你跟金公子见完那面,人家转头就把我所有货单退了,合作文书全部作废!除了你,还有谁干得出这种事?嗯?还有谁能靠近金公子说话?”
“真不是我。”
宋绵绵轻轻摇头,语气温和。
“说不定啊,是金家觉得您这人……不太靠谱。连自家族里的晚辈都坑,人家怕哪天被您坑得裤衩都不剩,才躲着您呢。您说,这能怪谁呢?总不能怪人家太谨慎吧?”
“你……你胡说什么!我哪有坑晚辈!”
祖姥爷脸色一沉,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我堂堂长辈,怎么可能干那种事!你这是污蔑!简直是胡说八道!”
宋绵绵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宋绵绵!你等着!这事没完!”
祖姥爷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双手攥成拳头。
“嗯,我等着。”
她轻轻点头,语气依旧平静。
“您想做什么,尽管来。我这儿,大门一直开着。”
祖姥爷气得一跺脚,甩手转身。
她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而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从祖姥爷那天眼神闪躲开始,她就知道这人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她早就布置好了后手,只等他自投罗网。
他那点小伎俩早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她派人暗中查访,早就查到了那病人的底细。
根本就是祖姥爷花钱雇来的闲汉,平时连药罐子都没碰过,哪来的病?
别说人没病,就算真有病,也怪不到药头上。
宋绵绵医馆用的药材,都是亲自把关,从正规药行进货。
而且每张药方都由大夫亲自开立。
药童煎药时还有人监督,流程严谨,根本不可能出问题。
她医馆里好几个大夫,个个有经验,都是行医十几年的老手。
望闻问切样样精通,哪那么容易被糊弄?
若真有人敢来碰瓷,只消几个问题就能问出破绽。
那天,那病人一靠近医馆门口,脚步就虚浮。
羽大夫刚伸手要把脉,还没碰到他手腕。
他立马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声音发颤。
“你们……你们想干嘛?我不看病!不看!”
羽大夫眉头微皱,一脸正色地盯着他。
“你说吃了我们的草药,浑身没劲,还胃疼。既然来了医馆,那就得让我看看,是不是真有事。若有病症,不能耽误;若无其事,也得还我们一个清白。”
“我不看!我不信你们!”
那人慌得满头是汗,连连后退,手抖得几乎站不稳。
“你们黑心开馆,药里下毒害人!赔我钱就行!赔我五十两!不然我就不走!”
宋绵绵站在一旁,听着这拙劣的表演,淡淡一笑。
“抱歉,赔不了。你若真觉得我们医馆有问题,尽管去报官,或者请其他大夫来验药。我们问心无愧,不怕查。”
“你不信我们医馆,大可去别处请大夫来瞧。我们绝不阻拦,还愿意出诊费。”
“万一你们串通一气呢?”
那人支支吾吾,眼神飘忽,额角的汗越来越多。
围观的人群原本只是好奇驻足,如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有人终于站不住了,从人群里走出来。
“到底有没有病?你不信这儿的大夫,又不肯请别人,你这不是来找茬是干嘛?大白天的闹医馆,图个啥?”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声。
“是啊!真有病就让人看,不敢看就说明有问题!”
“舒御医这儿的医术,谁不知道?药材用的都是上等货,从不缺斤短两,哪轮得到你在这儿耍无赖?”
“再看这人,躲躲闪闪、满脸心虚,走路都发虚,眼神乱飘,一看就不是正经病人,倒像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不是冲着药来的,是冲着舒御医来的吧?”
医馆大夫什么样,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药材哪可能有问题?
根本就是有人在故意生事。
见人群都帮着宋绵绵说话,他臊得满脸通红。
宋父那两天一直提心吊胆。
夜里睡不安稳,白天也坐立难安,生怕宋绵绵得罪了祖姥爷,会被秋后算账。
他不止一次悄悄叮嘱女儿少说话、别逞强,怕惹出大祸来。
可一连好几天,风平浪静,祖姥爷不但没找麻烦,连话都没多说一句。
家中也没出什么意外,连最敏感的柴米油盐都按时送到,没有半点克扣。
“爹,你别操心了。”
宋绵绵端着一碗茶水轻轻吹了吹,语气从容。
“他真有那胆子,早八百年前就动手了,能让我们安生这么久?可见也就是嘴上厉害,实际根本没那个魄力。”
宋绵绵压根不怕祖姥爷报复。
她清楚得很,祖姥爷不过仗着年岁大、辈分高。
平日里装腔作势罢了,真要动起真格的。
既没靠山,也没权势,族长都不见得买他账。
没等到祖姥爷出手,倒是县夫人亲自找上门来。
那天清晨雾还未散,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接着丫鬟通传,说是县夫人到了。
宋绵绵连忙整了整衣裙,迎出门去。
“夫人有事直说,您帮过我这么多,送药送米,还替我说话,我自然该全力报答。”
宋绵绵将县夫人请进堂屋,奉上热茶。
县夫人听了,脸上浮起温婉的笑意,轻轻点头。
“我今天来,确实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她顿了顿,眼神略显黯淡,声音也低了几分。
“我这身子,这些年一直没动静。之前光顾着治嗓子,药石不断,如今嗓子好了,病根去除了,我就想怀个孩子,生个娃,不管是儿是女,我都知足了。”
宋绵绵早猜到她会提这事。
毕竟前几回把脉时,她便察觉出夫人经脉寒凉、气血不畅。
但她不慌不忙,只轻声道:“夫人别急,心急反而伤身。我之前替您把过脉,您是体寒之症,配上那剂温经散寒的药,原该慢慢调理,您还在喝吗?”
县夫人轻轻摇头,眉间泛起一丝懊悔。
“一忙起来,再加上那阵子城里闹疫病,我去安抚灾民、分发药材,整整半个月没顾上自己,就把药给忘了。”
“那……”
她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指尖微微颤抖。
“没喝这么久了,会不会耽误?会不会……再也怀不上了?”
宋绵绵摆摆手,语气笃定。
“没事。您底子不差,只是寒气积得久了,一时难化。只要坚持用药,调养得当,迟早会有好消息。我再给您仔细瞧瞧,重新开个方子,这事儿,不过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