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之间，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秦云莉见他神情动摇，立刻扑上来，双手死死拉住他的胳膊。
她眼眶通红，泪水不断滚落。
“振兴哥，救救我！我不能进去啊！求你了！你要不管我，我就完了！想想你秦大哥吧，他死得那么惨，就留下小浩这么一个孩子……你要不管他，他怎么办？谁给他做饭？谁接他放学？他才八岁啊！”
他忽然意识到，要守住那个誓言，似乎只能委屈叶辞霜。
“卫警官，我们……和解吧。”
“不和解！”
叶辞霜几乎是立刻出声。
她早就料到这一幕会发生。
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顾振兴来。
她清楚这个人是什么德行。
遇事只想着息事宁人，从不顾她和孩子的感受。
可秦云莉偏偏眼巴巴地把顾振兴拉来了。
她这么做，分明就是想让顾振兴出面施压。
现在顾振兴一开口就站到自己这边。
秦云莉不但松了口气，脸上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她斜眼看着叶辞霜，嘴角微扬。
“识相点就赶紧放人，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不然丢脸的是你自己。”
“这……”
卫振华顿时犯了难，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我明确说一遍！”
叶辞霜向前一步。
“我不和解！”
“你还想怎么样？别在这儿闹了行不行，丢不丢人？”
顾振兴终于忍不住开口。
“就一点皮外伤，至于闹得谁都不好看，让大伙儿当笑话看吗？”
“丢脸不丢脸？”
叶辞霜冷笑一声，直直地盯着他。
“连个伤口都没破皮，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我当初怎么嫁给了你这种货色。”
秦小浩明显是冲着小微去的，下手一点不含糊。
可在顾振兴看来，不过是个小插曲。
可叶辞霜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她原本只是愤怒。
可现在，她的眼中多了失望，多了寒意。
话一出口，顾振兴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头了。
他看见叶辞霜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心里猛地一紧。
“怎样你才肯和解？”
“不可能！”
“她和秦小浩伤了我女儿，这事没得谈。你现在让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门。”
顾振兴压着火气，眉头紧锁。
“你又没伤到骨头，医生都说了不会留疤，再说了，谁听见秦云莉指使孩子了？谁看见她动手了？你揪着这事不放，图个啥？”
叶辞霜冷冷地看着他。
“你觉得你挺了不起是吧？”
叶辞霜冷笑一声，直接呛他。
“顾振兴，别把自己当救世主。你以为你来这儿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抹掉你过去所做的一切？”
“你就是个自私鬼，家里事从不扛，孩子发烧到四十度，我在医院守一整夜，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你的底线比纸还薄，风一吹就破。”
“彻头彻尾的渣男。在我心里，你早就死了。”
“你太过分了！”
顾振兴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我？我好心来调解，想把事情平了，你倒打一耙，你还有没有一点情分？”
叶辞霜看他脸都气绿了，非但不惧，反而嘴角勾起一丝快意。
“真正的渣男，就该规规矩矩挂墙上，像一张过期的合照，没人动，没人提，安静地烂掉。不该半死不活地晃荡，今天说悔改，明天又和秦云莉母子吃一桌饭，后天还在电话里替她辩解。你老出来烦我，是想让我心软，还是想让我彻底崩溃？”
顾振兴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
“你说话能不能留点口德？我知道你怨我，心里憋屈，可咱们毕竟夫妻一场，有话咱回家说，行不行？关起门来，你想骂就骂，想哭就哭，我都接着。但今天在这儿，先处理秦云莉的事，好吗？别让外人看笑话。”
叶辞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
“秦云莉的事，我只有一个答案：不原谅，不和解。你让我和解？除非我脑子坏了。”
“真有必要这样吗？”
顾振兴皱眉，语气再次变得不耐。
郭玉英早就看不惯顾振兴这副嘴脸，心里憋着一股火，早就想说点什么了。
此刻见场面僵持，她再也按捺不住，立马站了出来。
“我作证！就是秦云莉在旁边煽动的！我当时就站在旁边，清清楚楚听见她说，‘小浩，让她长长记性’！这句话，我是亲耳听见的，一个字都没漏！”
“是啊，这事儿在场的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谁不知道她挑唆孩子动手？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别做得太绝，别让人心寒！”
江平川也跟着应声，神情严肃地往前一步。
“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早就传开了，瞒也瞒不住。纸包不住火，顾振兴，你要是还想保住自己的名声，就该让事实说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接着说道：“我们当老师的，最看重的就是公正。孩子犯了错，得有人负责。大人推波助澜，更不能轻饶。”
秦云莉抽泣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振兴哥，你不可以不管我啊！我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连孩子都快保不住了……现在我和小浩就只有你了，只有你能救我们！”
“你要是也丢下我，我和小浩以后该怎么办？”
他脑海中闪过画面。
年少时秦云莉温柔的笑。
叶辞霜态度坚决。
秦云莉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必须进去反省。
说到底，这次确实是云莉太过分了。
即便是出于私情，他也无法再为她开脱。
其实他早就知道，云莉和叶辞霜一直合不来。
每次见面，气氛都冷得像结了冰。
而叶辞霜给他的感觉，也一直不怎么亲近。
而云莉不一样。
是他一生亏欠的人，更是他偷偷喜欢过的人。
所以打心底里，他更偏向云莉一些。
哪怕明知她有错，也总想护着她。
“云莉，你别担心。小浩我一定会管，我供他上学，教他做人，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别惹事。三年后，我和小浩一起去接你出来。”
“振兴哥，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秦云莉颤声问。
她瞪大双眼，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顾振兴心口发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敢抬头看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