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笑了笑,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收不住?”
“晚晚,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新帝既然敢对我下手,敢逼走你爷爷。”
“那咱们就得让他知道,惹错人了。”
“我不光要在这里建城,我还要建国。”
“等到时机成熟,这支吃着玉米、拿着火枪的大军,会坐着蒸汽船,杀回汴京。”
“去问问我那位好皇兄,这龙椅,坐得稳不稳。”
江书晚叹了口气。
完了。
这卷王是彻底拉不回来了。
她只想当个富家翁,结果被逼成了开国太后?
“行吧,你折腾吧。”
“只要别耽误我喝下午茶就行。”
萧景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放心,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你只管做你的咸鱼。”
……
日子一天天过去。
书晚城的变化,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炼钢厂的烟囱,日夜不停地冒着黑烟。
王铁锤带着徒弟们,把燧发枪的产量提到了每天五十支。
甚至还捣鼓出了几门轻便的野战炮。
而最让江书晚感到离谱的是,萧景珩竟然搞起了“户籍制度”。
所有来到书晚城的人,都要办理“身份证”。
上面记录着姓名、籍贯、工分,还有指纹。
凭借这张卡片,可以在城里的供销社买东西,可以去医院看病,甚至孩子上学都免费。
这套体系一出来,那些流民更是死心塌地。
谁要是敢说书晚城一句坏话,不用巡逻队动手,隔壁大妈就能拿扫帚把他打出去。
这天,江书晚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海边捡贝壳。
萧念安手里抓着一只寄居蟹,兴奋地大叫。
“娘!你看这个!”
“像不像父王?”
江书晚凑过去一看。
那寄居蟹背着个大壳子,挥舞着两只钳子,在那耀武扬威。
“噗。”
别说,还真有点像。
现在的萧景珩,就是背着书晚城这个大壳子,到处挥钳子抢地盘。
正笑着,远处海面上,又出现了一支船队。
这次的规模比上次更大。
足足二十艘大船。
桅杆上挂着江氏物流的旗帜。
船还没靠岸,就能听到上面传来的喧闹声。
“到了!真的到了!”
“金山!那是金山!”
江书晚用望远镜看了一眼。
好家伙。
这次不光有人,还有牛羊猪鸡。
甚至甲板上还堆着不少纺车和织布机。
这是把大宋的轻工业都搬来了?
萧景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这次来的是工匠。”
“还有江南的织户。”
“咱们的棉花丰收了,得有人织布。”
江书晚放下望远镜,转头看着他。
“你这是打算把大宋掏空啊?”
萧景珩耸耸肩。
“大宋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这是在帮他们保存文明的火种。”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
“这次船队带回来几个老熟人。”
江书晚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谁?”
萧景珩指了指正在靠岸的头船。
只见甲板上,站着几个身穿儒衫的老头。
虽然被海风吹得胡子乱飞,一脸菜色。
但那股子读书人的酸腐气,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
“国子监的祭酒,还有翰林院的几个编修。”
“因为写文章骂新帝,差点被砍头。”
“被咱们的人救下来了。”
江书晚瞪大了眼睛。
“你把这群老顽固弄来干嘛?”
“教土着背四书五经?”
萧景珩摇头。
“不。”
“让他们写教材。”
“写咱们书晚城的历史。”
“我要让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从三岁开始就知道。”
“咱们才是正统。”
“新帝?那是篡位的乱臣贼子。”
江书晚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招,比火枪大炮还狠啊。
这是要从根子上挖大宋的墙角。
杀人诛心,莫过于是。
“你赢了。”
江书晚竖起大拇指。
“以后谁再说你是武夫,我跟谁急。”
萧景珩得意地笑了。
他牵起江书晚的手。
“走,去迎接咱们的‘文化火种’。”
“顺便告诉他们,这里没有皇帝。”
“只有虽然懒,但无所不能的镇海夫人。”
江书晚白了他一眼。
“少给我戴高帽。”
“我就是个收租的。”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身后的书晚城,炊烟袅袅,人声鼎沸。
一座庞大的帝国雏形,正在这片蛮荒的大陆上,野蛮生长。
汴京的冬天来得比往年都要早。
寒风卷着雪沫子,呼啸着穿过空荡荡的御街。
新帝萧景珩坐在垂拱殿的龙椅上,手里的奏折被他捏得变了形。
全是坏消息。
国库空的能跑马。
各地的税收不上来。
那个该死的江震在北疆封关,像个铁桶一样,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陛下,再这样下去,咱们的禁军都要发不出饷银了。”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萧景珩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
“朕知道!”
“朕要的是办法!不是听你们哭穷!”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谁都知道,钱都被镇国公那个老狐狸卷走了。
连御花园假山上的太湖石都被搬空了,说是拿去填海。
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时,一直站在屏风后的沈清漪走了出来。
她比以前瘦了很多,颧骨突出,眼里的那股子狠劲却更浓了。
“陛下,既然咱们动不了江震,那就借刀杀人。”
萧景珩抬起头,眼底满是血丝。
“借谁的刀?”
“北狄。”
这两个字一出,地上的户部尚书猛地哆嗦了一下。
通敌叛国?
这可是要被戳脊梁骨骂万年的。
沈清漪却不以为意,她走到龙案前,手指在地图上的北疆位置狠狠一戳。
“江震手握三十万重兵,那是他的底气,也是他的催命符。”
“北狄人眼馋中原的花花世界很久了。”
“只要咱们把关口的布防图送给北狄单于,再许诺事成之后,割让幽云十六州。”
“那三十万北狄铁骑,就是咱们最好的盟友。”
萧景珩瞳孔骤缩。
割地?
这要是让先帝知道了,棺材板都压不住。
“不行,这是卖国……”
“陛下!”
沈清漪打断了他,声音尖利。
“江山都要没了,还在乎那几座破城池?”
“只要江震一死,北疆群龙无首,咱们就能趁机收回兵权。”
“到时候再把北狄人赶走就是了。”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萧景珩沉默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有些旧了的龙袍。
如果不除掉江家,他这个皇帝就是个笑话。
良久。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