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卿看着走进来的崔珩。
心情有些复杂。
崔珩竟也骗了她。
世人皆知,崔珩此时应该在江南。
怎么会又出现在宫中。
既是觉得终于心安。
但是苏绾卿心中还是有些芥蒂。
好似崔珩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她。
崔珩走到苏绾卿的面前。
挥一挥手,让众人下去了。
春桃见是如此,也不敢多言,领着众人离开了。
既然陛下在,定是安然无恙。
春桃到殿门与张怃对视一眼。
见是被围住了。
便知是陛下的安排。
方才她们在内,也是听到些声响。
后面更是听到了刀剑相接的声音。
定是打了起来。
但陛下出现,定是控制好了一切。
春桃默默看着紧闭的殿门。
她家娘娘会是什么反应?
被蒙在了鼓里。
被枕边人当成是工具,为了肃清逆贼。
怕是会有些难过吧。
她家娘娘腹中还有皇子呢。
陛下就真的不怕会出现意外?
竟是对局势如此自信?
春桃不敢想。
她只希望她家娘娘能好好的就行。
不要再置之危险了。
但思及她家娘娘的性子。
一直想要权势,定是不可避免危险。
总是会有人觊觎。
若是没有,怕也够不到娘娘的眼中。
春桃不可察地叹了叹气。
贵人总是无法预料。
她们只是听话便好了。
便静静等候吩咐罢了。
忽略了对面张怃的神色。
比春桃更震惊的还是张怃。
她根本想不到,崔珩竟在宫中。
眼见着他们闯入了宫中。
还任由那些逆贼对苏绾卿不敬。
真的差点就控制不住局势。
也不是崔珩突然带着禁卫军出现。
怕真的是生死难料了。
张怃觉得有些心累。
若是在战场上,虽然也没有安全到一定程度。
但至少不会如此煎熬。
跟着崔珩作斗争。
更加难以预料。
打战,只想要如何打赢战役。
剩下的粮草等都不是要考虑的范围。
这也得益于,这背后有崔珩的支持。
若是与崔珩作对。
张怃觉得,她不是他的对手。
根本就比不了了。
崔珩竟是连文武百官都骗了。
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消失。
崔珩根本就不去江南。
一直在京中观察着动向。
是不是今夜之事也是有崔珩的手笔?
张怃不敢揣度圣意。
这么大的人员聚集在一处,怎么可能查不到?
苏绾卿早就收到消息,京中有人大肆购买粮食。
规模几百人。
虽说,京中百姓那么多,一时准备。
也可以多些。
但不可能突然大幅度买。
大客户,早就被那些商行承包了。
也能谈个好价钱。
而不是收到的消息,不过来回几个回合,便一口成交了。
不符合大客户的做法。
也不符合京中百姓屯粮的做法。
是以很是警惕。
但派去的众人,并没有查到任何消息。
仿佛一切被人抹去了一样。
京中若是有上百人聚集,又怎么可能查不到?
可就是查不到。
就像是根本没有这一回事,不过是底下的人编造出来的。
是以,苏绾卿也有些怀疑。
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但为保保险,还是加强了守卫。
但今夜之事确实出乎意料。
崔向竟然真的敢攻入内宫。
还直接找到了苏绾卿的寝宫。
若是发现再晚一些,怕是真的受不住了。
难道帝王之心,就是这么瞬息万变的吗?
一切只为皇位服务?
崔珩之前一直表现出来,很是爱着苏绾卿,也是假的吗?
张怃不敢想。
她是臣子,只需要听从命令罢了。
一切权力,只为崔珩负责。
但同样是作为世家小姐。
张怃有些觉得不好,苏绾卿的性子也是极烈的。
怕是帝后因这一件事,有些不合了。
那要是真的是,会如何是好?
唉,厨子也会烦忧吗?
对于她的这两个贵人。
张怃觉得有些难了。
都是对她有恩。
哪怕心中侧向苏绾卿。
怕也是难敌得过崔珩。
也无法抗衡。
张怃还往后看了看。
陈行身边是司徒观。
也同样有些无奈。
听到了皇家秘辛。
他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虽然一早便知,苏绾卿定是不可能是前朝皇室中人。
哪怕苏家曾经跌落谷底过。
但是也是世家。
定是不可能造假。
生产之日,定是众人关注。
且从未听闻苏绾卿的父母亲,争吵过。
是以,应该不可能会是皇室中人。
这个锅,苏景程怕是不情不愿吧。
不会又人愿意承认,这种丑事。
哪怕也是臣子的分外事。
为君主分忧。
可之前见着苏景程拜见苏绾卿时,便知苏绾卿绝对是他的女儿。
不可能有别的可能性。
但今夜,又是不一样。
真正出现了一个皇室血脉。
虽然不知道司徒观,此人又是如何出现的。
但是见着官流,这个宰相之子。
便知可能性极大。
传说中的太子印信,司徒观给的反应来看。
或许也是真的。
是以,此事究竟是如何,或许还要等待。
等殿内如何吧。
司徒观很是坦然,崔珩的出现。
他并没有惊讶。
反而很是欣慰。
苏绾卿终于有了一个保护她安全的人。
哪怕那人也会把她当作是棋子,各种试探。
作为诱饵。
可是最后,还是活着不是吗?
那这样便是可以的。
崔珩没有去江南。
在京中观察着局势。
哪怕他心中有些疑问,也觉得不重要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过程有些伤心又如何?
皇家不都是如此吗?
权势自是让人发狂着迷的。
不可能会是什么危险都没有。
从来不可能有一个夺位之人,能什么威胁都不是。
他看得很清楚。
崔珩,经这一事。
便有了极好的借口。
打压崔氏。
打压官以致。
或许,能更加顺利地将权力收回手中。
而不是被拿捏住的帝王。
司徒观,心中还是会有怨言。
若是不生在皇室。
会不会,他的一生便不会愧疚感满满。
想要一生去偿还罪孽?
但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他的一生吧。
没有拥有,便会一直想着念着。
都是俗世见的杂念。
司徒观,在这一刻觉得。
他不应该去隐世。
他应该是修行。
作为佛子,去赎清他身上的罪孽。
出生便是遗孤,从未见过父母。以女子之名活着,却是以男子之实,出现在众人面前。
司徒观觉得若是这一切罪恶,是由他一人带来。
那便是惩罚他吧。
不要惩罚任何人了。
至此,司徒观有了目标。
转身便往来时路。
陈行有些微楞住。
不知道司徒观,为何突然想要往外走。
没有陛下的命令。
陈行不敢对着他做什么。
是以,才跟在他身边。
若是有异动,便直接拿下。
况且,司徒观,自从陛下出现之后。
便一言不出,沉默许久。
突然就要往外走。
陈行赶紧看向他在军中的长官张怃。
谁料张怃示意他跟着司徒观。
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陈行有些神色复杂,看了看紧闭的殿门。
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方才的事,还未忘记。
这个司徒观,或许是与娘娘有关的。
应该也不会希望司徒观出来什么意外。
况且陛下也没有出声,如何安置此人。
那些逆贼都被压入大牢。
听候处置。
只有司徒观,似是还在犹豫,要如何处置。
最后也没有给出个结果来。
是以,才刻意忽略的吧。
陈行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张怃示意了,便先按着命令来吧。
左不过,不就是一条命吗?
苏绾卿定然不会是心狠之人。
陈行便跟在司徒观后面。
看着他究竟要做什么吧。
司徒观,一路前行。
没有被阻拦。
以为他的后面,是新的禁卫军首领。
仅次于听风。
自是不敢阻拦。
是以,便一路放行。
一路前行的方向。
是出城的路。
是做什么?
陈行的疑惑,直到一座寺庙出现在他们眼前。
香积寺。
......
殿内。
崔珩见众人都离去了。
面对面站着看着坐着的苏绾卿。
居高临下。
两人对视,一时沉默无言。
最后,是崔珩忍不住出声:“大小姐,这是恼了我了?这般的脸色。”
苏绾卿没好气回答:“怎么可能呢?你是陛下,自是不会有错。有错的,也会是旁人。”
崔珩听着苏绾卿语气中的埋怨,便知是生气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
他的夺位,是大逆不道。
底下不止崔向一人有想法。
但又抓不到他们的错处。
若是任由他们发展,定然也会对他的统治不利。
他的权力,虽说是至高无上的。
但也是一个人。
不可能什么都能预料得到。
也不能事事亲为。
不能既是工匠,能建造水利。
也不可能是宰相,管理文武百官。
更不可能一气之下,将满朝的文武百官都杀了。
换上他的人。
一时侥幸,可能还在皇位上。
但也不能根治。
唯一的,便是拥有绝对的权力。
这样才能长久坐稳皇位。
崔珩是真的想1让他与苏绾卿的孩儿,京城皇位。
是以,一切的恶名都应该让他崔珩来担。
他的孩儿,只需名正言顺便好了。
他与苏绾卿再教他们一些为帝之道。
便是可行。
若是苏绾卿真的有能力。
摄政太后,也是可以的。
终究下一任的继承人会是他与苏绾卿的孩儿。
不可能有例外的人选。
想都不要想。
总是要依靠着人。
他心中对苏绾卿有些愧疚。
但无可奈何。
一切的结果他都应该承受。
哪怕苏绾卿因此恨他。
也是应该的。
毕竟她腹中还有胎儿。
他却是将她置之险地。
哪怕他一再觉得此事定是不可能失控。
但也差点失去她。
若是赶来的再慢些。
会不会张怃的人就护不住。
让他们闯进了殿内?
虽然苏绾卿身边有他精心培养的暗卫。
可是说到底,只是他一人的欲求罢了。
连累了苏绾卿。
若是苏绾卿有危险。
怕是他也原谅不了他自己。
哪怕世人不过觉得他是装模作样罢了。
也是他应该的。
若是他没有那么执念。
或许苏绾卿便会顺利嫁给萧寒。
成为世子妃不是吗?
萧寒也并非对她无情无义。
不过是有些面子挂不住罢了。
那些被贵女的嘲讽。
也不过是萧寒根本就不知情罢了。
是他阻拦了一切的消息。
萧寒才不会知道苏绾卿的困境。
什么都不知道。
崔珩其实也没有很稳定,萧寒就是一无所知。
但是瞧着萧寒最后对苏绾卿的情意。
怕是真的毫不知情。
连带也不知道他的家中根本就看不起苏绾卿这幅做派。
明里暗地,败坏苏绾卿的名声。
还让那些与永宁侯府交好的世家小姐排挤她。
可怜的苏绾卿不过是喜欢萧寒罢了。
便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那些嫉妒真的有些可笑。
萧寒也是个傻的。
没有主动获取苏绾卿的消息。
要是再上心一些。
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怕是会心疼坏了吧。
都已经是他的皇后了,还在背地里思念。
真是该死!!!
觊觎他的人。
萧寒根本就不知那些闲言碎语。
苏绾卿的处境并不好。
她在京中的那些世家小姐的眼中的种种。
他没有主动去了解,是以萧寒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也是他崔珩的手笔。
他想要苏绾卿对萧寒死心。
可也是怕极了苏绾卿会对萧寒再次有着爱意。
他也是觊觎喜欢别人的女子。
他崔珩也算得上好人吗?
怕也不是吧。
苏绾卿的遭遇,难道就跟他崔珩一点事都没有?
怕也不是吧。
他的皇后。
会不会觉得他就是个好人?
哦!?
不对!
一开始,苏绾卿就没有觉得他是个好人。
谢砚才是那个好官。
苏绾卿不过是因为他的位高权重,才靠近他。
那他只能一直是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若不是,他的大小姐还会爱着他吗?
崔珩不敢保证。
这世间最高的位置,还能是什么?
皇位。
只要一直站稳皇位,将所有的权力都与苏绾卿分享。
会不会就一直在他身边?
崔珩一直觉得会是的。
没有人会比他跟愿意将他所拥有的一切。
都与苏绾卿分享。
哪怕是皇位。
可是,现在他的大小姐,要与他有芥蒂了。
这是崔珩不允许的。
好不容易,他的大小姐才接受他。
怎么可能就像烟一样。
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