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在东道主,一位名叫约翰·皮尔庞特·摩根的特使(一位气质沉稳、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银行家)简短的欢迎词中开始。他强调了此次会议对于“开创跨太平洋贸易新纪元”的重要意义,话语圆滑而充满外交辞令。
摩根先生话音刚落,凤九皇知道,必须先声夺人。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准备站起身,阐述凤家对于建立稳定、互利贸易关系的构想,强调凤家在江南乃至整个大清帝国深厚的商业网络和信誉。
然而,就在他腿部肌肉微微绷紧,即将离开椅面的那一刹那——
对面,那位名为龙潜的龙家代表,仿佛一个被精准操控的提线木偶,以一种近乎机械的、却又带着奇异流畅感的动作,双手同时伸出,从那厚厚一沓文件中精准地抽出了最上面的三页纸,霍然起身!
他的动作并不猛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将凤九皇那尚未完全升起的气势硬生生压回了座位。整个会议室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部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尊敬的各位阁下,女士们,先生们,”龙潜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每一个音节都仿佛经过精密仪器校准,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静,“鄙人龙潜,谨代表龙家及龙天大人,对诸位的莅临表示诚挚感谢。在展开具体讨论前,请允许我代表龙家,就此次多方贸易合作的基本框架、核心原则,以及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提出初步方案。”
他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尤其是凤九皇,任何插话的机会。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美利坚和欧洲代表,直接开始了他的“宣读”。
第一回合:关税壁垒与市场准入
“首先,是关于远东市场,特别是大清帝国市场的准入与关税问题。”龙潜手持文件,语气毫无波澜,“龙家提议,建立一套基于商品种类、价值及战略重要性的‘三级梯度关税体系’。”
他开始详细阐述。第一级,针对生丝、茶叶、瓷器等传统大宗商品,龙家承诺在现有基础上,给予在座合作方平均降低15%的进口关税,但前提是,这些商品需通过龙家指定的渠道进行销售和分销。
“这简直是垄断!”不列颠的代表,一位留着精心修剪的络腮胡、戴着单边眼镜的绅士,查尔斯·怀特爵士,忍不住出声打断,语气带着大英帝国惯有的傲慢,“龙先生,这违背了自由贸易的原则!我们拥有直接与清国地方官府交涉的能力……”
龙潜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偏移,直接接口,语速不变:“怀特爵士的担忧,龙天大人已有预料。请翻到您面前文件的附件一,第三页。关于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历史遗留的广州贸易特权问题,以及近年来贵国试图在长江流域开辟新港口的努力,方案中均有涉及。龙家愿意在‘三级体系’外,单独与贵国商讨一个关于印度鸦片
(虽已部分禁止,但仍有灰色渠道)和兰开夏郡棉纺织品的‘特惠通道’,当然,这需要贵国在关于缅甸边境的某些…‘敏感物资’运输问题上,给予相应的便利。”
怀特爵士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低头翻看刚刚由侍者分发到每位代表面前的文件摘要,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龙潜口中提到的,正是英国政府与大清以及周边地区正在进行的、极其隐秘的谈判内容!龙天怎么会知道?而且还如此精准地将其作为了谈判筹码!
龙潜没有停顿,继续道:“第二级,针对贵国新兴的工业产品,如小型机械设备、化工原料、精密仪器等,关税可降低20%-25%,但龙家要求获得这些产品在远东地区的‘独家代理权’,并且,需要贵方提供相应的技术培训和支持。”
德意志的代表,一位表情严肃、名叫汉斯·穆勒的工程师出身官员,皱紧了眉头:“独家代理权?这太过分了!这等同于将我们产品的命运完全交到你们手里!而且技术培训涉及知识产权……”
“穆勒先生,”龙潜再次精准地点名,并抽出了另一页纸,“请参照附件二,关于克虏伯钢厂新型炼钢技术与山东矿业合作的备忘录草案。龙家并非无偿索取技术,我们愿意以山东部分优质煤矿的勘探和开采权,以及未来合资建厂的部分股权作为交换。
这并非代理,而是更深度的战略合作。至于其他一般性工业品,独家代理权仅限于龙家控制的直隶、两江区域,贵国仍可通过其他渠道进入华南市场。”
穆勒张了张嘴,发现对方几乎堵死了他所有反驳的角度,甚至连他心中刚刚升起的、关于山东煤矿价值的评估念头,似乎都被对方预判了。
“第三级,”龙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涉及战略性物资,如高级军火、大型舰船制造技术、电报通讯核心技术等。此类物资的贸易,将不适用普通关税体系,而是采取‘以物易物’或‘特许权交换’模式。具体条款,需与龙家最高决策层单独商议。”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法兰西代表和几位美利坚的军工复合体代言人,后者们神色各异,但眼神中都露出了深思与权衡。
凤九皇心中冰凉。龙家的方案,根本不是来商量,而是来划下道来的!它粗暴地重新定义了贸易规则,将市场按照龙家的意志进行切割和分配,偏偏又拿出了足以让各方势力心动不已的筹码(那些原本被各方视为机密或难以获取的特许权、资源),让人难以拒绝。
“其次,是关于航运线路与物流保障。”龙潜 seamlessly 转入下一个议题,“为确保贸易路线的畅通与安全,龙家提议,组建一个名为‘太平洋贸易联盟’的航运卡特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