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妖界的天空染着深紫。
林霁站在窗边，望向远方，心里想着未知的旅途。
一团温热轻轻跃上窗台，无声无息地蜷进她怀里，打断了她的沉思。
是雪舞。
它用脑袋顶了顶林霁的手背，柔软的毛发带来些许暖意。
“虽然还有半年，”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青岚不知何时已站在身侧，眼眸里笼着一层薄忧“我心里总不踏实……还是早些准备为好。这次青丘之行，恐怕多有波折。”
林霁没回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雪舞的背毛。
“你也感觉到了？”
“嗯。”青岚轻声应着。
就在这时，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绯羽推门走了进来，脸上不见了往日的活泼，嘴角紧紧抿着。
“姐姐，”她语气带着困惑，“我刚才想感应青丘的方位，神识探出去却像撞进一团雾里，模模糊糊的，根本辨不清方向。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林霁梳毛的手微微一顿。
青岚的预感，绯羽的发现，都在印证她心底的不安。
“但是这青丘，必须去。”她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像是对伙伴们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自踏入妖界以来，同一个梦境便反复纠缠着她——
浓雾永远散不开，月亮苍白得诡异，还有个声音，带着难言的悲切与急切，一次次唤着她的名字。
那呼唤穿透梦境，直抵神魂深处。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梦中景象必然与建木核心的碎片有关。
那呼唤她的东西，或许就隐藏在那传说中的幻月幽林深处。
只是，白凌也曾提过，幻月幽林乃是狐族圣地，外族严禁入内。
她们……该如何才能进去？
***
三个月一晃而过。
这日，白凌来到客院。
“林道友，”他开门见山，“准备一下，咱们三日后出发。”
林霁闻言微怔，抬头看他：“这么早？如果我没记错，离青丘狐族的祭祀大典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青丘山在妖界东边，路途遥远，即便全力赶路也要一月有余。”白凌解释道，“提早动身，一是预留充足时间，免得路上耽搁误事；二来，路上或许也能带你看看妖界不同的风貌。”
林霁看着他，没有立刻接话。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理，却透着些奇怪。
她垂眸思索片刻，点头：“好，就依你所言，三日后出发。”
“届时我来接你。”白凌见她应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等他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林霁才收回视线，与身旁的青岚和绯羽交换了个眼神。
“他肯定瞒了什么。”绯羽压低声音，“提前两个月？看风景？”
青岚眉间微蹙：“他话未说尽，必有缘由。福祸难料，但对我们未必不是机会。”
“妖界广袤，提早出行或许能接触到更多，对我们追查建木和梦境的线索都有利。”林霁赞同。
一直安静蜷着的雪舞忽然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微光。
下一刻，一段模糊的景象透过神识传进林霁心里：云雾缭绕的连绵山脉，山形灵秀，灵气氤氲。
紧随而来的，是血脉深处涌起的呼唤，带着难言的迫切。
林霁感受着这份信息，眼中闪过明悟，轻声转述：“雪舞说，雾隐狐一族世代居住的云雾山脉，就在去青丘的路上。她感觉……那里有什么是重要的东西。”
“你来自妖界？”绯羽好奇地扭过头，看向雪舞。
雪舞带着些许沉重：“我的父母……当年是被仇家追杀，才不得已逃离妖界，去往人界避难。我上次觉醒部分传承记忆才知道，雾隐狐祖先与青丘狐族渊源很深，族地离青丘不远。”
“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这些。”绯羽眨了眨眼。
“以为……再没机会回来了。”雪舞的声音带着忐忑，“姐姐，你不会怪我隐瞒吧？”
林霁轻轻抚摸它的头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往，你选择何时告知，自有你的考量，我怎会怪你。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她压下心头繁杂的思绪——
“既然这样，我们更要准备周全了。”
接下来三天，林霁几乎没出过门。
她清点法器、整理丹药，把白凌派人送来的妖界地图和青丘资料反复看了又看，记下关键信息。
出发的清晨，天光未亮，空气里还裹着夜露的寒意。
白凌准时出现在院门口，他的身后跟着四名白虎族亲卫，个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
“准备好了？”白凌目光扫过林霁和她身边的伙伴们。
林霁点头：“都好了。”
“出发。”他利落地朝外走去，“去青丘的路，可不好走。”
城主府外，一辆车驾已静静等候。
车身由深色古木制成，雕刻着简洁的流云纹路，前方由两头健硕的黑豹牵引。
旁边站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同样穿着白虎族服饰。
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不见浑浊，只有岁月沉淀出的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这位是玄伯，曾在青丘边境驻守多年，熟悉狐族习俗和周边形势。这次由他领路。”白凌侧身介绍。
玄伯闻言，上前一步，向林霁微微躬身行礼。
然而，那看似恭敬的态度下，其目光却在林霁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衡量。
林霁心下明了，这位老者绝不仅仅是向导那么简单。
但她面上丝毫不显，只是依着礼数抱拳回礼：“这一路，有劳玄伯费心了。”
“分内之事。”老者声音沙哑平稳，退到车旁不再多言。
车驾内部比外观看起来要宽敞许多，显然是布置了空间阵法。
软榻小几齐全，弥漫着淡淡宁神香。
林霁与白凌相对而坐。
车轮滚动，黑豹拉着车驾平稳驶出白虎城，将繁华的城池渐渐甩在身后。
刚开始，车里有些安静。
车内一时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细响和风声。
林霁望着窗外飞逝的奇异景致，找了个话题，打破了这份沉默。
说起来，还记得醉仙峰那次相遇吗？她转过头，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白凌，当时我们联手对付了那些魔化妖兽。
“你当时曾提及，妖界也有类似情况。这几年过去，控制得如何了？”
白凌缓缓睁开眼，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各族联手清剿了几年，”他语气平静，“大规模爆发的魔化妖兽基本都已控制住。妖界联盟前后一共找到五处祭坛，全部彻底摧毁。”
“那些祭坛的位置，可有什么规律？”
“大多分散在各族交界地带，多是妖气稀薄之处。”白凌略作停顿，“只是魔族狡诈，极擅隐藏。我们怀疑，很可能还有未被发现的祭坛。
“看来这些年，魔族是越来越不安分了。”林霁轻声叹道，眉头不自觉蹙起。
这时，一旁的绯羽忍不住插话：“我们在白虎城外也曾感应到魔气残留，那里会不会也有祭坛？”
白凌目光一凛：“什么波动？”
林霁轻轻按住绯羽的手，接过话头：“前几日在城西一带，隐约感觉到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既然妖族联盟一直在清查，想必那里早已探查过了吧？”
车厢内一时陷入寂静。
“城西……”白凌沉吟片刻，“三个月前确实发现过异常，但搜查后一无所获。”
他直视林霁，语气转沉，“你们感应到的具体位置在哪？”
正说话间，玄伯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少主，前方即将进入黑风峡。这一带最近不太平。”
白凌眉头微皱，朝林霁示意：“此事稍后再议。”随即提高声音，“全队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