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透露了一百万两银子的消息后,终于把白榆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
这个积极性指的不是白榆对献礼工程的积极性,而是为他严世蕃办事的积极性。
这种真正发自内心的积极性,不是靠强迫就能实现的。
当初陆炳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结果才把一张好牌打得鸡飞狗跳,最后自己郁闷死了。
严世蕃与陆炳不同之处在于,他比较能接受以利益驱动党羽的模式。
严党本来就是一群趋利之人的联合,如果没有实在好处,谁会跟着名声这么差的严氏父子做事?
眼看着白榆终于切换成了自己想要的模式,严世蕃就指示说:
“接下来你继续和工部交涉,但先不要提别的,什么技术、规划之类的一概不谈。
就只问工部,银子从何而来,先叫他们造了难再说。
我就不信了,就凭现在的工部,还能筹措出一二万银子。”
白榆点头应是,有钱的就是大爷,小阁老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最后严世蕃又警告说:“你也不要痴心妄想他们能真心跟你合作,或者和你分肥。
他们是绝对不会将把柄留给你的,他们宁可不捞钱,也不会和你一起同流合污。”
白榆拍着胸脯保证说:“小阁老但请放心,在下从来没有指望他们是什么合作对象,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们能配合行事!”
白榆这话确实发自内心,他确实也没指望过已经被徐阶掌控的工部会按照自己意图行事。
所以在白榆原本计划里,如果工部敢给自己脸色,那就肯定还是采用老办法,直接上黑料威胁!
他印象里记得,徐阶、雷礼、徐杲这帮人很有心机的藏了不少工料,都是修三大殿工程剩下的,等着以后给嘉靖皇帝制造“惊喜”。
如果现在就威胁引爆此事,不信他们不配合!
不过既然严世蕃这边可以用银子拿捏对方,那就不用自己出面当坏人了。
从严府这里出来后,看看今天还有点时间,白榆就来到锦衣卫总衙办手续。
一切顺利,然后就找钱指挥聊了几句,问道:“我这个提督街道房官军在哪办公啊?”
钱指挥答道:“还去西城街道房公署不就行了?你又不是没在那里办过公。”
白榆摇头道:“那不合适,咱现在的差遣是提督京城所有街道房官军,不只是西城了,哪能像过去一样?
再说了,西城街道房肯定会安排一个新的管事,如果我在那边办公,西城街道房的管事如何自处?”
钱指挥随口道:“那你自己想法子吧,或者在总衙找个屋子。”
白榆不满的质疑说:“你好歹也是街道房掌事,怎么对街道房事务如此不关心?”
钱指挥答道:“我只是兼掌街道房事务,这又不是我的主业。”
白榆诧异的问道:“你这个被挂在总衙靠边站的指挥佥事还有主业?”
钱指挥傲然的说:“我现在已经调到北镇抚司,同时主掌西司房。”
虽然钱指挥上升在意料之中,但白榆还是适当的表现出了惊讶,给足了钱指挥情绪价值。
并且难得情商在线一次,没说“要不是我屡次托举,你怎么会有今天”之类的屁话。
如今锦衣卫主要组织架构形式就是三司两房十四所,二房指的就是东、西司房。
这两司房掌管的就是在外面行动的人员,即缉事校尉和行事校尉,也是锦衣卫权力的核心部门。
先前钱指挥和白榆在西城当总探的时候,上级就是西司房。
所以钱指挥这次掌管西司房,算是踏入了锦衣卫核心权力圈,哪里还看的上负责扫大街的街道房。
一般人说锦衣卫三司两房十四卫时,压根就没把街道房列在里面,要不然就是三房而不是两房了。
再说街道房还有白榆这个提督街道房官军,钱指挥更不想去掺乎街道房的事情。
确认了钱指挥的态度后,白榆就说:“行吧,那我就自己找地方办公了。
反正我不会来总衙办公,这里太清高,我一个街道房的不配。”
于是钱指挥的好奇心被提上来了,“你打算去哪里办公?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白榆答道:“当然是不忘初心,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钱指挥吃了一惊,“啊?驯象所?那小地方能容得下你这尊大爷?”
白榆不屑的看了眼钱指挥:“你都在总衙人模...啊不,有模有样的开厅判事了,我就不能去好点的地方?
别忘了,都察院前院门房就是我主持修缮的,我再去借用很合理吧?”
关键是这个地方位于西城交通的正中,去哪都方便,十分适合白榆这种喜欢窜来窜去的行动派。
而且离家很近,路程也就是一里多不到两里,这是白榆最满意的地方。
钱多事少离家近三条标准,如今事少是不可能了,钱多和离家近总要全占上吧?
钱指挥对此表示怀疑,“他们让你借用吗?”
白榆冷哼道:“当初要不是你们太废,守不住我创下的基业,被人从都察院前院赶了出来,我现在何至于还要去费这劲。”
钱指挥:“......”
你了不起,你不废物,那你去吧!看那都察院好不好啃!
白榆自信的说:“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严党的人,都察院左都御史欧阳必进也是严党的人。
大家都是奸党的重要人物,他总得卖我几分面子。”
两人说着话,天色就已经到了黄昏时候,白榆就拉着钱指挥一起去吃喝玩乐。
不过钱指挥却说,今晚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身为一个红人,这是很正常的待遇,有的是人要请他。
钱指挥邀请白榆一同前往,但白榆也很委婉的拒绝了:“你刚开始当红,正是要立人设树威望的时候。
所以今晚我就不去了,免得你放不开,或者我喧宾夺主抢了你风头,影响你树立威信。”
钱指挥想了想,“说的也对,有你在场,局面总是容易失控,你不去最好。”
两人的交流就是这么坦率宽容,以及朴实无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