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郁江离一言不发。
关上房门,郁江离抬腿想踢顾霜辰,但一想到他腿上的伤又不忍心,抬手把鞋柜上的水晶球打翻了,啪地一声,水晶球在地上滚了好远。
顾霜辰不敢呼吸,乖乖站好,等待发落。
“顾霜辰,你说过也不让白茵去的?”
“是,我是说过。但我……”
“但她去了!”
郁江离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眼底闪着薄薄的泪光:“如果我没去,你是不是还要和她上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接下来你们再来一场先婚后爱,假戏真做!”
顾霜辰意识到郁江离真的生气,眼神蓦地暗了下去,收起玩笑的神色,声音低沉:“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负责征战天下,她负责貌美……唔……”
话未说完,一双温热的大手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困在门后一圈小小的天地里。他身形高大,猛然覆了上来,郁江离眼前一暗,光线和视线都被掠夺。
那只手力度不大不小,刚好让她不得不抬起头以求呼吸顺畅,然而就在抬头的瞬间,顾霜辰的吻就落了下来。
没有章法,也没有道理。
混乱的呼吸和炽热的唇舌在她口中肆意侵占,唇齿相碰的力道带着几分粗暴,似乎要将那些无法用语言解释的、表达的都揉进这个滚烫的吻,越过语言和听力,直接溶进她的身体。
掐着她脖颈的手微微收紧,似是掌控,又似乞求,求她不要误会他,不要不相信他,求她能永远像刚才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计后果地将他抢到身边。
郁江离被压在门板上,后背冰凉一片,胸前却被一堵炽热的墙包裹,冷热交织下,呼吸早就不属于自己。
她知道这其中必有误会,但她就是生气,懊恼,吃醋,酸到想把整个世界炸掉。
明明这个男人是她的男朋友,是她的未婚夫,是她兜兜转转总也喜欢的顾霜辰,可为什么,她成了他身边见不得光的小三?
她很痛。头痛,脚痛,心痛,舌根痛,嘴唇也痛。
她踮起脚搂住顾霜辰的脖子迎上去,将这个痛烈的吻主动加深。
顾霜辰放下手来,两手都落在她的腰间,先前那层薄薄的脂肪不见了,瘦得像冬日的柳树,强撑着惨绿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曳。
他渐渐停了下来。
郁江离察觉,睁开泛红的眼睛,无声地望着他。忽然一转身,将他反压在门后。
她整个身体欺了上来,和他对视片刻,问:“顾霜辰,你不敢碰我,还是不想碰我?”
“怎么会……”
“你是嫌我脏,还是在为你的妻子守身如玉?”
顾霜辰的眼底蓦然涌起一股疼痛,不可置信地看着郁江离:“你…这样想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还是说,刺痛我会让你心里好受些?”
郁江离原本气得牙痒痒,但一看到他难过,她就百倍千倍的难受,鼻头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子掉了下来:“可你为什么……”
顾霜辰抱住她的腰,往上提了提,低头吻上她的泪,她的眼,她那红红的鼻尖和那双颤抖的唇瓣,温柔而有力。
郁江离后面说了什么话自己也听不清楚,只是在自己没来由的极大委屈之外听到了男人隐隐的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抱到床上,外套被丢在了客厅。
朦胧中,她听到顾霜辰炽热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宝贝,疼不疼?”
“不疼。”郁江离下意识回答。
顾霜辰呼吸一顿,在她唇边轻轻蹭了蹭,“我是问,那个人,他对你……”
郁江离恍然睁开眼,昏暗的夜灯映照着那双偏菱形的小桃花眼,她看到了他最真实的痛。
她捧起顾霜辰的脸,缓慢地点了点头:“疼。”
“宝贝,以后不会了……”
于是,耽误了第二天的飞机。
上午十点半,张禹澄推着轮椅上的顾荒容,江荀和昭伯各推两个行李箱,看着飞机从头顶上呼啸而过,无奈往回走。
顺便给顾霜辰打了个电话。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过来,顾霜辰伸出冷白的胳膊摸到手机,懒洋洋地:“喂?”
“辰哥,飞机起飞了!”
“嗯……啊?……算了,明天吧!”
“不是……”张禹澄听着这宛若梦游的声音,忽然明白了什么:“辰哥,你…你起床没有?”
“没有。”
顾霜辰说着,帮郁江离掖了掖被角。
郁江离迷迷糊糊问了一声:“谁啊?”
张禹澄觉得太阳穴像被蜜蜂蛰了似的,但碍于周围还有长辈和女生,只能压低声音,咬牙说道:“你们俩今晚回家睡!”
安顿好老的少的,张禹澄给梁晖打了个电话,那边一接起,张禹澄就吱吱呀呀:“梁晖,你老板就是个混蛋!”
“比你还混?”梁晖笑得寒凉,但呼吸顿了一下,以张禹澄的经验,他应该在抽烟。
“是的。他违反《人类友好动物保护法》,公然虐狗!”张禹澄咆哮,忽然听筒里传来两声——汪汪。
张禹澄瞬间哑火,半晌才问了一句:“你……养了狗?”
梁晖“嗯”了一声,还想继续说什么,张禹澄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养点儿东西挺好的。我养了只猫,我爸那棵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芭蕉都被抓成海带丝儿了。它叫小黄,把我们小区的狗都打怕了,是我们那的小霸王……”
张禹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梁晖幽幽地打断了他:“曾经所有人都说我是走狗。”
“额……”张禹澄瞬间闭嘴,心情一下沉到井底。
梁晖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受他话唠的影响,有些埋在心底的话就冲到了嘴边,不受理智控制地说了出来:“只有顾总和我说,年轻人,谁的肩上没有老小?谁不想奔个好前程?”
张禹澄沉默了。他的肩膀上好像有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是他从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即便在郁江离把扣下顾霜桥这样的任务交给他,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沉重。
“梁晖,辰哥值得,你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