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请青简所有员工吃了顿海鲜自助,午餐结束,正式放了年假。
但风光傲的恢复工作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初和顾霜辰、李巍以及李巍团队,针对风光傲的每个角落都做了精心设计。如今,停摆十四个月,花草凌乱,蛛网遍布,要想重现当年一骑绝尘的风光,就不能仅仅是恢复原样。
然而顾霜辰落难,李巍拒绝和顾霜桥合作,顾霜桥针对李巍的建筑设计公司实施了一连串的打击,李巍不得不暂避国外。
恢复风光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郁江离思来想去,决定年后再动工。
顾氏集团在今年上班的最后一天举行了一场晚宴。
原本郁江离是不去的,她正在别墅里,和江荀一起,陪着顾荒容和外公外婆视频。用江荀的话来讲,这叫脱敏,免得老人见面时太过激动,心脏承受不住。
顾霜辰发来一条短信:“现场需要你,过来一下。”
郁江离回了一句:“需要我干嘛?”
对方没再回复。郁江离怕误了正事,换了身藏青色休闲西装,里面搭了一件白色高领针织衫,简洁利落,开上车直奔顾氏大楼。
到了楼下,将钥匙交给门童,朝地下宴会厅走去。
优雅的大提琴隔着厚重的金属门传了出来,郁江离来到门口,侍应生立刻推开门,将她引了进去。
宴会厅金碧辉煌,人影攒动,香槟酒把醇香撒向各个角落。
郁江离不明状况,所以穿得并不隆重,走在这片纸醉金迷中,像一个为公事而来的高管。
因此,并没有吸引太多目光。
张禹澄和梁晖寒暄,被梁晖损了两句,正面上挂不住的时候,一抬眼看到郁江离迷茫的走在人群中,好像在找人,不用猜,肯定是找顾霜辰。
但顾霜辰此刻正和吴澈那几个老狐狸在内厅谈事情。
张禹澄几个灵活的跨步,穿过人群挡住郁江离的去路,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顾霜辰叫我来的。”
“啊?”张禹澄皱了皱眉,顾霜辰不希望她面对那些闲言碎语,故意没让她参加这场宴会,怎么又突然把她叫来?
郁江离拿出手机,把信息指给他看:“他给我发的信息。”
张禹澄拿过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点开发信人的头像,进入主页研究了一会儿,确认是顾霜辰无误。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正要给顾霜辰打电话,想问问他,让郁江离去哪里找他。
然而,电话刚拨出去,会厅的门又开了。
会场出现了一阵微妙的骚动,继而有人高声喊道:“顾太太来啦!”
郁江离和张禹澄不禁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金色修身长裙的女人盛装出场,在众人的瞩目下朝郁江离走来。
“喂!禹澄!喂?”顾霜辰接通电话,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不免疑惑。
忽然听筒里传来一声:“顾太太,可以和您合影吗?”
“顾太太真是贵人相啊!”
顾霜辰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扔下众人从内厅走出来。
郁江离看着白茵华丽丽地从跟前走过,一语不发。
白茵已经走过去,仍旧回头,目光像遇到磁铁一样,紧紧吸在她的脸上。
这次宴会,宴请的都是临溪商界精英,郁江离也曾在临溪叱咤风云。尽管剪短了头发,脸色也没有往日水灵,但大部分人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曾经跟在顾霜辰身边的女人。
将众人的目光成功引到郁江离的脸上,钓足了他们的好奇心,白茵才微笑着优雅地同别人交谈、合照。
眼看某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一脸奸笑地靠近,张禹澄随口找了个由头护着郁江离出了宴会大厅。
腊月底,寒风肆虐。
郁江离长长地舒了口气,可心里依旧憋闷,好像一口气不论如何呼吸,总不到底。
张禹澄让人把车开出来,准备送郁江离回去,一转眼,门口空了。
顾霜辰从内厅走出,看到白茵款款走来,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通道,直到他的面前。
白茵朝他微微一笑,伸手挽他的胳膊。
忽然,一双枯瘦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压着袖口,硌得骨头疼。不及反应,一道藏青色身影从眼前掠过,抓着他的手腕上了演讲台。
满厅哗然。
白茵像被狠狠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呆立在原地。
从负责活跃氛围、理顺流程的主持人手中拿过话筒,郁江离深吸了一口气。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各界朋友们,相信大家对我、对我身边的男人都不陌生。我是郁江离。一年前,顾霜辰预料到情势有变,将我秘密送往京都张家。”
张禹澄进来时,正好听到“京都张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淡定地笑了笑。
顾霜辰的心脏怦怦的,紧张又激动,在胸腔内四处乱撞,嘴角却不由翘起。
郁江离继续说:“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但今天,我回来了。顾霜辰今日的成就,有我一半,他今后的人生,同样有我一半。至于白小姐,您那张在顾霜辰昏迷时,和顾霜桥牵涉利益往来的结婚证,不具有法律效力。明天起,我会安排律师和您见面。届时,请您像今天一样,勇敢、体面、漂亮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郁江离镇定自若而气势万钧,语气优雅而强韧,几句话之内条理清晰地叙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反而白茵成了众人目光灼灼下的小丑。
“你……”白茵没料到,郁江离一个知三当三的外室,竟敢公然站在演讲台上,将她和顾霜辰的关系直白地说出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和顾霜辰婚姻的由来,娇啼一声晕倒在地。
张禹澄离得近些,拨开人群走到白茵面前,将白茵抱起,让梁晖叫了救护车。
梁晖向医院说明地址和病因,挂了电话,张禹澄抱着白茵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和梁晖聊天,声音不大,但足够那些伸长耳朵打探八卦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梁特助,白小姐和我辰哥的结婚证真是代办的吗?”
“是的。有文件表明,如果当事人着实有困难,可以持相关资料授权他人代办。那时,顾先生卧病在床……”
宴会厅内有一瞬间的静谧。
忽然,台下出现一道身影,“郁小姐,您有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就算你曾经是风光傲的女主人,但此刻,此地,是顾氏在宴请大家。恕我直言,您的身份不中不正,不适合站在这样的讲台上。”
这人穿着一身灰色高定西装,身材略微发福,但西装线条精致流畅,将身形修饰得笔挺利落。
郁江离听他说完,脸上始终带着平静的不着痕迹的笑,脑子里却在飞速搜索有关这个人的记忆。话音一落,她便灵光一闪地想起一个名字:吴澈。
吴俊池的父亲。
正要开口,顾霜辰拿过了话筒。
“吴叔叔说得对。我和阿离太冲动了,许多事情没有考虑清楚。盛源怎么没来?我听说他成绩特别好,将来必成栋梁。您回去可一定要告诉他,千万别像霜辰哥哥一样,尽做些不中不正的事情。”
吴盛源即将十岁,是吴俊池最喜欢的一个外室所生。吴俊池把吴太太送出国后,吴盛源便和母亲一起,被吴澈接到了吴氏公馆,虽然登堂入室,但终究没有名分。
这在临溪算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吴澈脸色微变,但顾霜辰和郁江离,如今又加上京都张家,还有神秘莫测的玉氏,而顾霜辰这句话,不仅是揭短,更是警告,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亲眼目睹顾氏夺权大战,大家恍然想起,顾霜辰就是个不要命的,一直都是。
吴澈不得不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故作从容地应对了几句,将场面糊弄过去。
有仰仗吴氏做生意的老板,见此情景也帮着插科打诨,偌大的宴会厅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