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掌心的红光还在涨，像一团压不住的火。那声音从她嘴里传出来，低得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
“你们……不该碰那根线。”
花自谦耳朵一动，立刻把苏曼曼往身后拉了半步。他右手一抖，袖中滑出三尺素缎，左手同时掐了个印，蜀锦瞬间展开，在两人面前织成一道屏障。
十二个黑袍人齐刷刷抬头，脸上的白纱无风自动。他们身上的血丝开始蠕动，一根根缠上手臂、胸口，最后凝成暗红色的甲胄，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唤醒。
苏曼曼喘了口气，右腿那圈新换的黑丝突然发烫。她低头看了眼，指尖轻轻碰了下边缘的并蒂莲暗纹，没说话。
花自谦侧头看她，“还能打？”
“你说呢？”她抬手抹掉嘴角的血，“刚换了新装备，不试试多浪费。”
话音落下，最前面三人猛地扑上来，血丝化作长鞭抽向两人咽喉。花自谦甩袖，月光纱飞出，贴在苏曼曼肩上。纱布一展，红光像是被推开了一样，周围的空气都清了几分。
“这玩意儿影响你感知。”他说，“现在能看清他们的路数吗？”
苏曼曼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已经变了色。她盯着那些血丝的走向，忽然伸手一指：“左边第三个，主脉在手腕内侧，断了就废一半。”
花自谦点头，护妻神针脱手而出，钉向那人手腕。针还没到，对方已经察觉，血丝回卷格挡。可就在这一瞬，苏曼曼动了。
她咬破指尖，血滴在最后一截黑丝上。黑丝吸了血，颜色变深，像浸透了墨汁。她将丝线缠上织女神丝末端，抬手一甩——
三道红线破空而出，精准切进三名黑袍人的血丝经络。咔的一声，像是线崩断的声音。三人动作一顿，血丝铠甲出现裂痕。
“有效！”花自谦抓住机会，手中蜀锦猛然收紧，困龙局再次成型。四名敌人被裹进丝茧，挣扎几下没能挣开。
可另一边，林小满的身体又抽了一下。掌心红光闪了两下，一股黑气冲出，直扑苏曼曼左腿伤口。
苏曼曼反应极快，织女神丝横扫，把黑气绞散。但她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花自谦一把扶住她肩膀，低声问：“撑得住？”
“死不了。”她甩开他的手，“别小看设计师的体力。”
她站稳，双手快速结印。织女神丝与黑丝融合，化作一张细密的网，朝剩下的八人罩去。那些血丝撞上网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铁丝刮过石头。
花自谦也没闲着。他从乾坤袖里抽出一匹青金蜀锦，抖手铺开，口中念诀。锦缎在空中分成九条丝带，每一条都缠住一名敌人的脚踝，猛地一收——
两名黑袍人直接被扯倒，另外几个踉跄后退。花自谦趁机打出三枚护妻神针，钉在地面形成三角阵，封锁住他们的退路。
“他们怕丝阵。”他说，“尤其是老祖宗留下的料子。”
“那你家是不是该申遗？”苏曼曼冷笑一声，抬手又射出一道红线，打断一人咽喉处的血丝连接。
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血丝铠甲开始脱落。
可就在这时，林小满的手突然抬高，五指张开。掌心红光暴涨，整个通道都被染成暗红色。剩下八人同时仰头，血丝脱离身体，在头顶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不好！”花自谦脸色一变，“他们在合阵！”
苏曼曼也察觉到了。那蛛网不是随便织的，每一根线都有规律，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正在启动。
“这是‘千蛛罗’。”她咬牙，“民国时候绣衣阁用来镇压叛徒的杀阵，一旦完成，方圆十米内所有活物都会被抽干精血。”
“那就不能让他们织完。”花自谦甩出全部剩余蜀锦，形成一道移动屏障，逼得敌人分散站位。他一边控阵一边对苏曼曼喊：“你还有多少血能用？”
“够割三条命。”她冷笑，“要不要试试？”
“别乱来。”他皱眉，“我数三下，你切断中间那根主丝，我在你动手的同时引爆护妻神针——震断他们的连接点。”
“行。”她点头，“三、二——”
还没说完，林小满的身体猛地一挺。她整个人离地半寸，掌心红光直射天花板。那蛛网瞬间加速，血丝疯狂交织，眼看就要闭合。
“来不及了！”苏曼曼抬手，直接将整段黑丝拍进织女神丝核心。血光炸开，红线化作利刃，直刺蛛网中心。
花自谦同时打出三枚神针，钉入阵眼死角。轰的一声，地面震颤，蛛网出现裂痕。
可敌人也没停下。两名黑袍人强行补位，用自身血丝填补缺口。那网虽然残破，但仍在缓缓压下。
苏曼曼咳出一口血，右腿的黑丝开始褪色，边缘出现焦痕。她靠墙站着，手指还在颤抖。
花自谦单膝抵地，手里还握着最后一匹蜀锦。他抬头看她，“新买的那条，还能撑多久？”
“看你想不想退货。”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他笑了下，把锦缎甩出去，重新布阵。两人背靠背，一个控丝，一个布防。剩下的七名黑袍人步步逼近，血丝如雨落下。
林小满依旧漂浮在原地，掌心红痕像活物一样蠕动。她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操控什么看不见的线。
苏曼曼忽然觉得右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新黑丝的并蒂莲暗纹正在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吃掉。
“他们在改我的丝。”她低声说。
“那就换种打法。”花自谦站起身，从袖子里摸出点妆笔，“你还能画符吗？”
“画你大爷。”她瞪他，“我现在连站都费劲。”
“试试。”他把笔塞进她手里，“画个‘破’字就行。”
她咬牙接过，指尖沾血，在空中划了一道。点妆笔尖微光一闪，那字没成形就散了。
“没用。”她扔掉笔。
花自谦没说话，捡起笔，转身面向林小满。他抬起手，笔尖对准她掌心的印纹，低声念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苏曼曼看见他心口的衣服裂开一道缝，三根金针微微发亮。
“你疯了？”她伸手去拦，“那是弑神的记忆封印！”
他没躲，笔尖继续往前送。就在即将触碰到林小满皮肤的瞬间，那红光突然剧烈跳动。
林小满睁开了眼睛。
不是全黑的那种，是正常的眼白和瞳孔。她看了花自谦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快……砍线……”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又黑了下去，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花自谦愣了一秒，回头大喊：“苏曼曼！现在！”
苏曼曼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织女神丝上。红线再度亮起，直冲蛛网命脉。
花自谦同时出手，点妆笔划破自己掌心，血滴在蜀锦上。整匹锦缎瞬间燃起青焰，朝着敌人阵型中央卷去。
轰！
气浪掀翻了三人。蛛网崩断大半，只剩几根残丝挂在空中。剩下的黑袍人动作迟缓，血丝铠甲出现大面积剥落。
可他们没有退。
反而齐齐抬手，血丝重新连接，组成新的阵型。这一次，丝线绕上了林小满的身体，把她吊在半空。
苏曼曼右腿的黑丝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圈焦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