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谢翊宁看到崔皇后立刻松开牵着儿女的手,大步上前撩起衣袍便欲行大礼。
“快起来,不必多礼,让母后好好看看。”崔皇后哪里舍得让他跪,连忙伸手扶住他。
她伸手抚上谢翊宁明显黝黑了些也清瘦了些的脸颊,声音哽咽:“瘦了,也黑了,你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谢翊宁看着母后这模样,心里也是酸酸的。
棠云婋也上前盈盈拜下:“儿臣给母后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一路辛苦了。”崔皇后又连忙扶起她。
见她一切都好,眼中神采不减反增,这才稍稍放心。
“皇祖母。”屋引无忧和谢无恙这时也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崔皇后的胳膊。
看着两个小皮猴,崔皇后板起了脸。
“这回偷跑出去吃了大亏,下回还敢不敢啦?”
“不敢了不敢了,多亏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神机妙算,暗中派人护着,不然我们可就完蛋啦。”谢无恙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屋引无忧心里虽然想的是下次还敢,但她可不敢说出口,于是点头认错:“皇祖母,我们知错了。”
随后又掏出自己珍藏的一百两银票炫耀了起来。
“皇祖母,这是我和无恙抓坏人得的赏银,都给您。”
崔皇后听到这哪里还真能气得起来,只是伸出手点了点两人的眉心:“你们两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可把皇祖母担心坏了。如今没事就好。这银票呀,你们自个留着吧。”
这时,收到消息的太子妃也带着孩子入了宫。
一家人都到齐了。
文昭帝笑着开口道:“人平安回来了就是天大的喜事。朕已命人备了家宴,咱们先吃团圆饭。”
“是,父皇。”谢翊宁和棠云婋同时应了下来。
待吃得差不多了,文昭帝放下筷子看向谢翊宁和棠云婋。
他神色严肃了些许:“小石头,如今饭也吃了,一家人也团聚了。现在你们就跟朕好好说说这海外究竟是何光景?那日斯尼亚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话一出,连崔皇后也放下了汤匙,目光关切地望过来。
屋引无忧和谢无恙也竖起了耳朵,他们只知道父王母妃打败了坏人,具体细节却知之甚少。
太子一家也很好奇。
虽然已经先收到了加急送回来的信,但信上的内容始终有限,还是亲耳听到的才更真实。
谢翊宁与棠云婋对视一眼,知道真正的汇报此刻才开始。
他清了清嗓子,神情变得郑重:“父皇,母后,此事说来话长,且容儿臣细细禀来……”
接下来,谢翊宁和棠云婋你一言我一语,将从九栀最初带回的消息到他们抵达绿松岛后亲眼所见的日斯尼亚人堡垒、火铳、舰船。
再到那些被奴役土人的惨状,以及后来与土人合作设计擒获弗朗西斯科,缴获物资。
直到最后带着海图和圣提亚哥返航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文昭帝的眉头深深锁起。
原以为四海升平,没想到卧榻之侧,早已鼾睡他人。
而且还不止一人!
除了日斯尼亚之外,竟然还存在着弗什么基帝国、兰什么联合王国等等强国。
崔皇后听到那些日斯尼亚人插旗宣称主权、用火铳屠杀反抗土人、将青壮年土人如牲畜般奴役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用手帕掩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忍。
太子和太子妃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若是他们毫无准备,那些海外的各种强国突然来攻打大虞,恐怕绿松岛土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众人听完忍不住沉默了。
崔皇后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真是难为你们了,在那虎狼环伺之地与那些恶人周旋。还有那些土人……唉,也是可怜。”
太子妃和两个女儿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们听着这些土人的遭遇,实在同情。
文昭帝紧锁眉头接话:“这些海外强敌行事霸道,视他族性命如草芥。今日他们占据的是一座海外孤岛,他日未必不会觊觎我大虞万里海疆。”
太子赞同地点了点头:“父皇说得极是,这些人若是知道大虞存在,定然不会放过咱们。小石头和弟妹带回的消息关乎国本啊。”
谢翊宁和棠云婋对视一眼,补充道:“以往咱们重陆轻海,如今看来万里海疆亦可能成为国门漏洞。若我们不能奋起直追,他日恐有倾覆之危。父皇,整饬水师、革新武备、探索海外,迫在眉睫啊。”
“嗯,你说得对。”文昭帝点了点头。
“咱们是该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了。”
“小石头,婋婋,你们此行功在千秋,利在万代啊。传朕旨意,明日早朝议水师、议海防、议通商。我大虞是时候将目光投向那片更广阔的海洋了。”
见殿内氛围有些凝重,棠云婋笑着掏出了圣提亚哥送来的怀表,托在掌心,那“滴答滴答”声响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小婶婶,这是何物?”谢令仪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出来。
棠云婋笑着回答道:“此物乃是日斯尼亚人用以精确计时的玩意,远比我们的铜壶滴漏小巧精准。若能研习其机理,用于军中调度、航海定位,其利甚大。”
文昭帝好奇地接过仔细查探了起来,发现里边短短的指针不用手动竟然就自己转动,啧啧称奇。
紧接着,棠云婋示意随行侍女凝霜捧上几个布袋和一个木盒。
“这又是何物?”崔皇后如今对这些海外之物颇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