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君，谈判情况如何？”
河边正三没有废话，直接将那份兵力部署图递了过去：“司令，您先看这个。”
对方接过图纸，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图上的内容怎么跟他眼下的沙盘图几乎一样呢？有些细节对方，比沙盘图描述的还要清晰。
“这是哪来的？部署图画的不错，怎么是中文？”
河边正三低下头，语气沉重：“是楚云飞亲手交给我的，他说这是李峰送给您的谈判礼物。”
“楚司令提出，要么我们交出所有武器，由第八战区押运撤离；要么，他们的轰炸机会持续出动，直到瓦解我们的抵抗意志。”
老东西沉默着，将图纸平铺在沙盘旁的桌子上，双手撑着桌沿，目光死死盯着图纸上的标注。
作战室里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像是在为华中日军的命运倒计时。
如果对方清晰的知晓日军部署，再辅助轰炸机进攻，确实可以造成极大的重创。
“继续打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 河边正三抬起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撤离呢？” 鬼子司令官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侥幸，“能不能绕开第八战区的监视，偷偷从其他港口撤离？”
河边正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指着李峰的礼物。
“司令，您看看这张图就知道了。我们所有的后勤线、备用港口，甚至连用来隐蔽的兵力都被标注出来了。李峰对我们的了解，恐怕比我们自己还清楚。偷偷撤离？只要我们的部队一动，第八战区的侦察机立刻就能发现，到时候不仅撤不了，还会被他们围歼。”
这也是两人异常费解的一点，难道第八战区的渗透程度，已经到了他们的司令部。
到底是谁出卖了信息？
不会是那两个家伙吧？
冈村脑子里浮现了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从华北方面军调过来的参谋千田少将，另一个则是原来的伪军王英。这两人来自于华北日军，很可能早就被李峰策反了。
但千田并未继续担任参谋职务，不可能清楚他派遣军司令部的军事部署。
到底是谁走漏了情报？
不解决这个问题，派遣军没有任何路可走，只能被迫缴械。
缴械跟投降有什么区别？
帝国的陆军，不是任人宰割的俘虏。
“陆军总部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耻辱的要求，他们宁愿我们战死，也不会允许我们放下武器撤离。”
鬼子司令官叹了口气。
看这句话的意思，他本人是同意交出武器的。
河边正三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何尝不知道交出武器意味着什么？那是对军人尊严的彻底践踏，是比战败更难堪的结局。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日军早已没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他们就像被遗弃的孩子，没人会来救援。
“司令，可我们现在没有选择。如果不接受条件，用不了十天，第八战区的轰炸就会把我们的据点炸成废墟，到时候别说撤离，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鬼子司令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天空，远处隐约传来第八战区侦察机的轰鸣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突然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你说，李峰为什么这么了解我们？”
“或许是我们内部出了叛徒，或许是他们的情报网太厉害。”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关键是怎么答复楚云飞。他给了我们两天时间，后天这个时候，我们必须给出答案。”
“通知参谋们，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我们要再算一遍账，继续抵抗的代价，接受条件的代价，还有…… 陆军总部那边，或许我该亲自发电报，说明情况。”
华中日军的命运，就悬在 “武器” 与 “尊严” 之间，而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注定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参谋部的紧急会议迅速召开。
一群大大小小的参谋人员挤入房间内，似乎知道有大事要抉择。
司令官的声音沉闷，“与第八战区姘和的情况各位都清楚了。现在对方给了答复，楚云飞给了我们两天时限，要么缴械撤离，要么迎接持续轰炸。现在，说说你们的想法。”
话音刚落，坐在左侧的少佐参谋立刻起身，军帽下的眼神带着熊熊怒火：“司令，绝不能接受这种耻辱的条件。我们是帝国陆军，应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就算拼到只剩一人，也要让第八战区付出代价。”
“我建议集中所有剩余兵力，突袭第八战区，争取喘息时间，等待陆军总部的援军。”
河边正三作为参谋长，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你的勇气值得敬佩，但现实不允许我们这么做。第八战区早就部署了三重防线，火炮、飞机、坦克完备，他们的战斗力远胜我们。”
“参谋长，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忘了我们在金陵的战绩？忘了帝国的军魂？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放下武器当俘虏。”
看着固执的少佐参谋，河边正三直接把话挑开了说：“再坚持下去，不是战死，是饿死、病死，接受条件至少能让士兵们活着回家，难道你要让他们白白送死？”
“放下武器的士兵，还有脸回去见家人吗？他们会被当成耻辱，永远抬不起头，与其苟活，不如战死，至少能留下忠烈的名声。”
鬼子司令官止住了争论，给了河边正三一个眼神。
意思不言而喻，想办法除掉这个难缠且愚蠢的家伙。
他愿意抵抗，可以给他一把步枪，让他跟第八战区战斗去好了。
他已经亲自向陆军总部提交了报告，接下来等着总部的答复即可。
电报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沉寂。鬼子参谋们立刻起身，快步走到电报机前，亲自翻译电报内容。随着文字一个个出现在纸上，他们的脸色越来越沉，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陆军总部回复，绝不接受缴械撤离的条件。他们说，华中日军作为旭日帝国的一份子，必须坚守阵地，战至最后一人，为帝国保留最后的尊严。如果我们选择投降，将被视为叛徒，家属也会受到牵连。”
河边正三反应最快，反驳道：“将军，咱们只是缴械，没有投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