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日军部署了大批的精锐,扼守长江沿线,本意是想借着进攻的威势,强迫统帅部低头。
只要统帅部低头,接受投降和谈,日军便可以抽出精力,撤出华夏战场这个泥潭。
哪曾想没逼着统帅低头,反倒是他们自己先低头了。
华北已故,关东军行将就木,华中日军又能挣扎什么?
在真正的钢铁洪流面前,区区十几万日军,铁了心要杀,还真杀不了多长时间。
冈村安排自己的心腹参谋长河边正三中将,亲自带着自己的授意前往鄂北,要与第八战区商谈转战南洋一事。
河边正三背包里装着冈村宁次亲笔签署的谈判授权书。
车窗外,曾经被日军视为后方安全区的长江沿线,如今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吉普车继续前行,越靠近鄂北,空气中的紧张感就越浓烈。
远处的天空中,时不时有第八战区的侦察机掠过,引擎轰鸣声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车厢里的人都绷紧了神经。随行的鬼子军官紧紧握着腰间的手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从路边的树林里突然冲出一队第八战区的士兵。
“不用这么紧张。”
河边正三突然开口,“第八战区既然同意谈判,就不会轻易对我们动手。李峰将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留着我们,比消灭我们更有价值。”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公文包。
里面的授权书,不仅是华中日军的救命符,更是他作为参谋长的最后尊严。
吉普车终于抵达了鄂北边界的谈判地点,位于渡口附近的一座外国教堂。教堂原有的人员早就因战乱跑光了,此刻第八战区的士兵早已等候在此,他们穿着整齐的军装,握着崭新的半自动步枪,眼神锐利。
为首的一名少校快步走上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河边中将,我是第八战区谈判联络官陈明,奉命在此等候。请随我来,楚司令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河边正三整理了一下军装,深吸一口气,跟着陈明走进教堂。
他本人的阴霾与教堂的圣洁形成鲜明的对比。
教堂内的长桌上铺了一层白布,楚云飞站在十字架下方,冷冷的看着入内的河边正三参谋长。
“河边将军,一路辛苦了。”
“坐吧,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直接谈转战南洋的条件。”
河边正三第一次见到楚云飞,这位结束了华北方面军、关东军的新晋战区长官,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军人的气势。
定了定神,将公文包放在桌上,缓缓打开,取出授权书推过去:“楚司令,这是派遣军司令部的谈判授权。我们的要求很明确:允许华中日军撤出华夏战场,前往南洋。作为交换,我们愿意交出长江沿线所有据点。”
楚云飞呵呵一笑,对于鬼子的诚意很不满意啊。
“我想河边将军说错了一件事,你们还有几个据点?我第八战区的飞机还在持续轰炸,接下来数日,足够炸平沿江据点。你们同意与否,并不影响我夺取这些据点。”
“所以交出据点并不算交易条件。”
“那以第八战区的意思?”
“没有商量的余地,交出你们的所有武器,立刻向我第八战区缴械。所有撤出的日军,必须在指定地点放下全部武器,由第八战区派兵押运至港口,途中不得携带任何弹药;三天内,释放所有关押的战俘和百姓,我们会派人清点,少一个人,谈判就立刻终止。”
河边正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放下全部武器?这不可能,没有武器,我们怎么保证第八战区会按照约定行事?”
楚云飞戴着白手套一挥手,信誓旦旦的说: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只需要考虑能不能接受我们的条件。我第八战区名声在外,又有两大帝国牵头,诓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方比你们更想结束战事,尽快休养生息,要知道我们才是被侵略方,我们才是饱受苦难的一方。这不仅是你们的生路,也是华夏战场早日结束苦难的捷径。我仅代表第八战区,可以保证按约定行事。”
河边正三握紧协议,紧皱眉头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会立刻向司令部汇报,两天后给您答复。”
“两天也好,十天也罢,我不着急的。在此期间,我仅能保证第八战区的轰炸机会源源不断的出动,瓦解华中日军的抵抗意志,结束谈判之前,送你一份礼物。”
楚云飞拿出一张详细的兵力部署图,上边清晰的标记了日军的所有据点、仓库、哨卡、后勤、医院位置。
估计比日军司令部的部署图还要详细。
河边正三扫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
手上这份比军事地图更详细的兵力部署图,白色的纸张上,黑色线条清晰标注出日军所有据点、仓库、哨卡、后勤站甚至医院的位置,连孝感据点后山隐蔽的弹药库、黄陂医院伤员数量都写得一清二楚。
华中日军所谓的隐蔽部署,在第八战区面前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摆在鬼子面前两条路,继续打下去,面临第八战区连续轰炸。不打的话,就得考虑如何撤离的问题了。
是偷偷摸摸的撤离,还是跟第八战区达成协议撤离。
以李峰对华中日军的了解程度来看,对方既然有了详细的兵力部署图,想必没办法瞒着他偷偷撤离。
交出武器是鬼子的底线,那跟投降还有什么区别?
陆军总部不可能答应如此耻辱的要求。
日式军用吉普车疾驰,车轮碾过金陵城外的土路,溅起的泥浆糊住了后窗。
河边正三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抱着那份折叠的兵力部署图。车窗外,日军的临时哨卡每隔百米便有一个,哨兵举着步枪,还在有意隐蔽。
“八嘎,一群废物!”
河边正三怒骂一句,哨兵藏身的据点,早已被第八战区的地图清晰标注,还隐蔽个屁啊。
“将军,司令部快到了。”
车刚停稳,河边正三便推开门快步走向主楼,军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守卫在门口的卫兵见他神色凝重,连忙放行,连例行的通报都省了。走进作战室,司令官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杆,眉头紧锁地看着沙盘上插满的红色小旗。
那是日军残存的据点,此刻在沙盘上显得零星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