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一澄的骂声梗在喉咙里，被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声音有点大，连知恩都听见了。
于是，这个场景就变成了：不敲门就进到公共休息室的修一澄，对着刚换好衣服、穿着吊带长裙的知恩咽口水。
“嘭”地一声，门被关上了。
然后，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知恩惊讶之后挑挑眉，掐灭了手中刚抽了一口的香烟，对着门外说了句“请进”。
过了几秒，修一澄这才拧着门把手进来。
他低着头，背上背着一把吉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有人，这个点儿一般都没有人在，我就直接推门……”
“没关系，我也是临时借用的。”知恩说，“不可以抽烟吗？抱歉，我看到有烟灰缸，所以……”
“没没，可以抽。”
修一澄坐在沙发上，还是有点尴尬。
他低着头盯着地板，知恩却在盯着他看。
在看过刚刚许多个将头发一丝不苟抓好、甚至还化了妆但依旧有些一言难尽的男生过后，冷不丁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却依然帅得有些过分的帅哥，这视觉冲击就更大了。
知恩一向喜欢美人。
修一澄当然对得起这个称呼。
他一头半掉色的银发被他随意的扎在脑后，单薄的皮衣里是一件低领的条纹打底，领子低到露出锁骨和半个胸膛，还有他脖子上的一把锁和钥匙的银色项链。
他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委委屈屈地蜷着，膝盖上的破洞很大，能露出整个膝盖，被外头的风吹得有些发红。
他的手按在一旁的吉他上，手指上戴着几个乱七八糟的银戒……
知恩的手指动了动，她又想抽烟了。
“你新来的？”
没想到，率先开口的是修一澄。
“可以这么说……吧。”
确实，第一次来就是新来的吧。
“哦，那你知道我们今天要唱的歌了吧，五首。”
知恩一愣，
这人……好像把她当成是气氛组了。
“不知道。”
知恩老老实实的说。
“不知道？”
修一澄有点惊讶，倒不是他自恋，只是觉得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稍微了解一下吧，要不一会儿怎么带气氛。
“我们第一首唱《原地解散》，这个你总知道吧，每次第一首都是。”
知恩又认真看了他好几秒，把修一澄看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干、干嘛？”
“没事，”知恩突然之间就不想开口解释了，顺着他说，“我没听过，现在去搜一下。”
“你，你没听过？”
修一澄再一次惊讶了。
这首歌就连在红鸟都很火啊，他们每一次演出不管是livehouse还是酒吧都排第一首唱，她居然没听过？
……不对，她估计不是没听过，修一澄想，她估计只是……
想引起自己的注意？
哈，这就完全说得通。
先在他们来之前到休息室抽烟，就是为了偶遇他，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估计是和老板找了什么借口。
因为就是在等他，所以他进了门才不吃惊，然后又故意说没听过这首最火的……
修一澄已经完全明白了。
然后，他再去看知恩，就完全没了刚刚的窘迫和紧张，也敢明目张胆抬头去观察她了。
说实话，她和之前修一澄见过的，林哥请来的托儿……都不一样。
“那你搜吧。”
修一澄故意说。
然后他就看到知恩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他一眼，真的开始输入了些什么，下一秒，自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抖鹰和红鸟最火的那一段，通常用来拍一些便装短视频，还被加了点儿音效和电音。
一瞬间，修一澄被尬得头皮发麻。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错。”
知恩故意说，她看着手机里的各种短视频，强行忍住笑意。
“……那是他们自己剪的，和我没关系，不是这么唱的，你在网亦云音乐搜啊。”
“好了，听过就行了。”
知恩收起了手机。
“不是，那歌真不是那样的，”修一澄急了，“你听一下，真不是……”
“我手机上没有那个软件。”
知恩再次忍住想笑的冲动，满不在意的把手机递到修一澄面前。
“……我弹给你听！你听了就知道了，网上的人在瞎剪！”
修一澄一咬牙，拿起了一旁的吉他。
逗傻子就是好玩儿。
知恩很配合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首歌真的不是和抖鹰红鸟爆款配乐一样的，它能这么火，当然也是有理由的。
修一澄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几缕没扎好的碎发掉了下来垂在他的脸侧。
他轻声哼唱着旋律，没有像演出时唱得那么用力，反而赋予了这首歌新的风格。
知恩说谎了。
早在还在港城没回来时，她就已经听过这首歌了。
但也仅仅是这一首而已，并且并不知道作者是“解散乐队”。
她看着小声哼歌的修一澄，手指动了动……又想抽烟了。
于是，她真的当着修一澄的面再次点了一根烟。
打火机“咔”地一声响，修一澄猛地抬起头，看到知恩垂头点燃香烟，他睫毛颤了颤，哼歌声不再响起，手上弹吉他的声音却不停。
烟雾和吉他声在休息室里弥漫，两个人都没说话，像是有什么默契一般。
修一澄抬起头，认真的去看她，却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指间的烟上，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这种吊带裙似乎不应该穿普通的里衣……
修一澄也不太知道，但是应该是不会像她这样，肩头上有错落着的细细的两条肩带。
“喂，你……”
他情不自禁的开口。
“老大我们来了！”
“一修哥，你这人不让我抽烟，自己倒是……”
就在这时，开门声，脚步声，闹哄哄的蹩脚说中文的声音一齐响起，盖住了修一澄脱口而出的话，他抬起头，看到了姜勋和李在佑二人穿得乱七八糟的傻站在门口。
……靠。
他在心里暗骂一句。
一瞬间，大眼瞪小眼，没一个人出声。
只有知恩再次淡定的掐灭香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吗？”
“没没没，可以抽！”
“随便抽……”
门口两个高个子男生的反应和一开始的修一澄如出一辙，他们看看知恩，又看看明显气不顺的一修哥，尬笑两声，硬着头皮挤进来，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