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婉在岸上屏住呼吸,虽知祖父武功盖世,仍不免担忧。
李慕蝉不闪不避,待到刀锋及体,右脚轻轻一跺。
忽然,间,整艘大船剧烈摇晃,仿佛遭遇狂风巨浪。甲板上的船员站立不稳,惊呼声中纷纷落水,溅起大片水花。
仅一招,胜负已分。
黑脸汉子面色惨白,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你...你到底是何人?”
“废话少说,不想喂鱼的话,给我速速准备启航。”李慕蝉负手而立,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剩下的船员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抗,乖乖放下船板,协助挑夫们将货物搬上船。
李师婉最后一个登船,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广州城。
夕阳将城墙染成金色,宛如一座遥远的幻梦。
“婉丫头,后悔吗?”李慕蝉来到她身边。
她轻轻摇头,海风吹起她鬓边碎发:“孙女不后悔,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祖父答应你,待你学成之日,便是归来之时。”李慕蝉目光深邃。
大船缓缓驶离港口,滑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岸上,那些惊恐又好奇的目光渐渐模糊,最终化作天边一线。
李师婉站在船尾,望着船犁开的白浪,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去,不知前路如何,但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与韩牧之间,隔着的已不仅是千山万水。
“起风了,进舱吧。”李慕蝉轻拍她的肩,“距离海岛还有六七日路程,一路上可要休息好。”
李师婉最后望了一眼北方,转身走向船舱。海天一色,落日熔金,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船行海上,夜色渐深。李师婉躺在狭小的舱房中,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久久不能入睡。她取出怀中玉佩,就着从舷窗透入的月光细细端详。
“韩大哥,你会前来找我的吧。”她轻声自语,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突然剧烈一震,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李师婉警觉起身,抓起随身长剑冲出舱门。
甲板上灯火通明,十余艘小船不知何时靠近了大船,每艘船上都站满了手持兵刃的蓝衣人。
为首的那艘船上,一个满脸虬髯的巨汉格外醒目,他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疤,在火把映照下更显狰狞。
“啊……是海阎罗...”一个船员颤抖着低语。
虬髯巨汉纵身一跃,稳稳落在甲板上,沉重的身躯竟未让船身有分毫摇晃。
他目光如刀,扫过甲板上的众人,最后定格在李慕蝉身上。
“我当是谁呢,就是你这老儿,抢了我的船?”海阎罗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摩擦。
李慕蝉负手而立,神色不变:“不过就是借船一用,用完便会完璧归赵。”
海阎罗狂笑:“哈哈哈哈,我海鲨帮的船,岂是你说借就借?”话音未落,他猛然前冲,一拳直取李慕蝉面门。拳风凌厉,竟带起破空之声。
李师婉心头一紧,这海阎罗武功之高,远超她的预料。
李慕蝉却不闪不避,待到拳风及体,袖袍轻轻一拂。
海阎罗那势如破竹的一拳仿佛打入棉花,劲力全消。更令他惊骇的是,一股柔韧却无可抗拒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上,震得他连退三步。
“这是内家高手...”海阎罗脸色骤变,“不知,阁下究竟是谁?”
“我不过一个漂泊之人,区区名号不足挂齿。”李慕蝉淡淡道,“此行只为寻一处清静之地,无意与贵帮为敌。”
海阎罗目光闪烁,忽然瞥见站在舱门处的李师婉,当他看到李师婉的绝世容颜后,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狡黠:“哈哈哈哈,既然老先生要借船,海某岂能不给这个面子?只是...”
“不知道老先生这是带着孙女打算去哪里,我海鲨帮对方圆数百里海域了如指掌,我很愿意亲自给老先生保驾护航。”
李慕蝉目光一冷看着海阎罗,冷冷的开口道,“那就不必了,没什么事,就请下船去吧。”
海阎罗眼珠一转,当即假意恭维的开口道:“好的,好的,我这就率领他们离开。”
他一声令下,那些小船上的人迅速撤离,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中。
李师婉看着那些消失在大海上的船只,茫茫大海之上,她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
“祖父,此人他真会就此罢休?”李师婉望向黑暗的海面。
李慕蝉来到李师婉身边,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肩:“婉儿,你要知道江湖险恶,人心更加深不可测,此人一瞧就非正道人士,瞧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必定还有图谋,想必见我武功之高远胜于他,这就回去搬援兵去了。”
李师婉当即眉头一皱看着李慕蝉发问道:“祖父既然看穿他的心思,为何不彻底了结他?”
李慕蝉摇头道:“此人乃穷凶极恶之徒,若是不能将他和他背后之人一网打尽,他必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他们危害百姓,祖父自然要为民除害,这次就将他们一并解决,也好永绝后患。”
李师婉这才明白李慕蝉并不是放虎归山,而是心中已经有了惩奸除恶的打算。
大船继续航行,接下来的路程风平浪静。
李师婉却再无睡意,坐在甲板上望着星空出神。
东方渐白,海天相接处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跃出海面,将万顷碧波染成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