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将温之余从美好的遐想中惊醒。
他的身体微微一动,“看”向斯内普声音传来的方向。
“啊?诅咒?什么诅咒?”他顿了顿,仿佛才反应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幻视起前世在上课时开小差。
被讲台上目光如炬的老师冷不丁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时的场景。
那种心脏骤停、大脑空白、拼命回想刚才到底讲了什么的恐慌感。
时隔多年,竟然在此刻、在此地,被斯内普下一句冰冷的问话完美复刻了!
“我刚才说的是什么?”斯内普的声音和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呼应。
温之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罚站。
刚才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到底讨论了什么?
诅咒?什么诅咒?
邓布利多的诅咒?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具体说了什么解决方案来着?他完全没听啊!光顾着想跳舞了!
“呃……这个诅咒嘛……”他支支吾吾地开口。
温之余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点信息蒙混过关。
“它……嗯……比较复杂……需要……呃……”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听着斯内普的呼吸,试图从对方的气息中判断自己有没有蒙对。
但很明显,魔药大师身为双面间谍,想要故意伪装的话,也是一时半会不可能会被识破的。
听了半天没听出来,甚至已经听到了斯内普青筋暴起的声音。
温之余后背冷汗直流,开始打马虎眼。
“这……这个诅咒嘛……它不是不解,而是缓解,慢解,优解,有节奏的解。”
“我们得让有准备的人先解,让心态成熟的人先解,才能先解带动后解,”
他说:“当然。”
“也要具体情况具体解,不是盲目的解”
“需要精准解,科学解,高效解,有策略的解,让懂经营的人参与解,让善沟通的人带头解,以智慧的力量助力解咒,同时兼顾特殊情况灵活解……”
他滔滔不绝,把能想到的带“解”字的词儿几乎堆砌了个遍。
一套接一套,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空洞无物。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用正确的废话回答一切问题”。
斯内普:“……”
邓布利多:“……”
前任校长已经忍不住抬手扶额,肩膀微微耸动。
这副明显心虚、试图糊弄的模样,丝毫没有逃过斯内普锐利的眼睛。
魔药大师的脸色沉了下去,周身的气压骤降,连旁边的邓布利多都忍不住同情地瞥了温之余一眼。
一时间,整个客厅里只剩下温之余那套“解”字诀贯口表演的余音。
以及一种近乎实质化来自斯内普混合着荒谬、暴怒和极度无语的死亡凝视。
刚融化的空气冷得快要结冰了。
没等温之余继续他的宏伟观念,斯内普极其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后又极其缓慢地吐出。
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当场阿瓦达了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蒜鸟蒜鸟,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眼看着两人可能就要打起来,立马凑过来打圆场。
“温先生还在生病,记忆差一点是正常的,别这么苛刻嘛。”
闻言,斯内普的黑眸冷冷地扫过邓布利多,又重新钉回温之余身上。
紧绷的身体显示他并未完全消气,但周身那骇人的低气压总算略微缓和了一点。
他冷哼一声,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但盯着温之余的目光依旧充满警告。
显然,这事没完。
温之余缩在沙发里,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邓布利多的介入和斯内普态度细微的变化。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委屈。
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套“理论”挺有道理的呀!
怎么就是胡言乱语了?
三人,其中温之余主要起到一个“在场陪伴”的作用。
又围着邓布利多身上那个诡异诅咒的事情谈了一会儿。
斯内普眉头紧锁,提出几种罕见的诅咒假设,邓布利多则努力回忆中咒前后的细节。
但线索寥寥,谈话再次陷入僵局。
气氛沉闷中,两人顺水推舟的将话题聊到了霍格沃兹的现状。
“现在他们暂时进不来,”这个他们是谁,外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说完这句话,斯内普皱着眉又狠狠的瞪了温之余一眼,继续补充:“但我们也出不去。”
这七个字,清晰地揭示了霍格沃茨眼下的困境。
它成了一座被无形屏障保护起来、却也彻底与外界隔绝的孤岛。
安全,但也被囚禁。
闻言,邓布利多眼里里闪过忧虑。
他明白了斯内普的未尽之语。
虽然伏地魔的势力被挡在外面,但霍格沃茨内部的人也失去了与外界联系。
甚至寻求援助或转移人员的可能。
食物补给、信息传递、甚至危急时刻的撤退路线都被切断了。
这层结界,既是保护伞,也是一座精致的牢笼。
也怪不得斯内普会如此生气。
据邓布利多这么多年的观察,西弗勒斯·斯内普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能被约束、甘愿被困于一隅的人。
他像一只独行的黑豹,警惕、多疑,需要随时保有进退的空间和掌控感。
他能待在霍格沃茨这么多年,忍受着教书育人的琐碎和与各色人等周旋的烦躁。
很大原因(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对莉莉·伊万斯的承诺和那份刻骨的悔恨。
那将他牢牢地锚定在了这座城堡里。
这份“束缚”源于他内心的枷锁,是他主动选择背负的十字架。
而温之余此举。
未经商议、单方面地布下这道坚不可摧却又密不透风的结界。
他将整个霍格沃茨包括他斯内普)彻底困在其中。
无异于用一种最粗暴、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剥夺了斯内普对自身处境最后的掌控权。
这不仅仅是不便,更像是一种对他个人意志的践踏和囚禁,是对魔药大师那高傲、独立灵魂最狂野的挑衅。
邓布利多几乎能想象到。
当初斯内普发现城堡被彻底封锁、自己如同瓮中之鳖时的暴怒。
明显,温之余在试图“保护”他们的同时,也精准地踩中了斯内普最大的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