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皇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重新踏入御书房内,步履间带着几许沉思。
“不可,圆通方丈此次被永定侯强行拘捕,长途跋涉,定然遭受了不少磨难,朕必须妥善补偿于他!朕将开启内库,为荣恩寺慷慨捐赠巨额香油,以示嘉奖。再者,圆通方丈此次赴汤蹈火,斩妖除魔,功勋卓着,驱散鬼胎之灾,拯救金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朕将亲自拟定圣旨,册封他为国师,并在皇宫之内为他建造一座宏伟庙宇!”
钦天监闻之亦感慨道:“皇上英明神武。圆通方丈道德高尚,法力无边,若能镇守皇宫,必将保佑京城安宁,免受邪恶之气的侵扰。”
皇上回到御书房,急忙命令赢朔公公研墨,随即满怀豪情地挥洒万言,将圆通方丈赞誉为天地间无与伦比的英雄,这才心满意足地搁笔,轻吹墨迹。
他拿起玉玺,正准备在册封国师的圣旨上加盖印鉴,突然,一道人影如同破竹之势冲破御书房的门扉。
皇上一愣,手中的玉玺砰然一声坠落在地。
“永定侯,永定侯!皇上未曾下旨传召,你岂能擅自闯入御书房!”
小太监在门外疾呼追赶,甚至大内侍卫们都拔出了腰间的宝刀,守在门口严阵以待,若非认出闯入者是江鼎廉,他们几乎要直接挥刀斩杀他了。
皇帝原本以为当今的刺客已变得空前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御书房企图行刺,然而,待他目睹江鼎廉的真容后,心中的紧张瞬间缓解,只是脸色依旧凝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永定侯,皇家禁地,岂容你如此肆无忌惮,成何道理?”
江鼎廉径直走到皇帝的案桌前,俯身拾起滚落在地的玉玺,轻轻放回桌面上,目光随即落在皇帝刚挥洒完毕的一长卷圣旨上。
“不过你来得正好。圆通方丈亲自下山,解决了鬼胎之乱,功勋卓着,朕意欲册封他为国师。你此前将他强行带下山,一路上难免有所冒犯,正好由你亲自传达朕的旨意,顺便向圆通方丈道歉,以消解前嫌。”
皇帝边说边拿起身边的玉玺,蘸上朱砂准备盖印。
然而,江鼎廉那宽阔如山岳般的手掌却横亘在圣旨之上,阻止了皇帝的印玺。
皇帝眉头微蹙,投来询问的目光:“你这是何意?”
他暗自思忖,是否自己对江鼎廉的宠信太过分,以至于让他有些得意忘形,竟敢公然阻拦圣旨的颁布!
“究竟是谁告诉皇上,解决鬼胎之乱的功臣是圆通方丈?”
江鼎廉之所以匆匆赶至宫中,正是听闻宫中太监传话,皇帝欲同时册封他与众位高僧圆通方丈,于是急忙赶来澄清真相。
皇上脸色骤变,严肃地说:“永定侯,朕深知你素来宠爱女儿,但你切勿戏弄朕。朕记得你的女儿江玉窈深居闺阁,她乃是金都盛名之下的才女,并非能够驱邪降妖的仙女。”
江鼎廉微微皱眉,纠正道:“实则乃臣的亲生女儿江颂宜。她拯救危难之际,其英勇不亚于仙女下凡。若皇上心存疑虑,不妨传锦衣卫指挥使姬宬前来觐见。”
皇上观察到江鼎廉面色凝重,不似玩笑之态,心中虽仍有几分疑虑,却也不禁下令:“传。”
姬宬与圆通法师原本与江鼎廉一同踏入皇宫,然而江鼎廉步伐匆匆,疾步如飞,使得两人只能落后几步。尽管如此,他们同样在破晓时分便已在御书房外恭候多时。
钦天监对圆通方丈推崇备至,见面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圆通方丈,暌违数月,您终于破关而出!”
圆通方丈手捻佛珠,眉眼低垂,轻轻颌首,“阿弥陀佛,钦天监大人安好。贫僧闭关期间,夜观天象,昼修禅心,颇有所得。此次下山,原本也打算前往观星台,拜访大人。”
钦天监听后,立刻感到无比惊喜,连声谦逊道:“哪里哪里,方丈大人长途跋涉,拯救金都于危难之中,应该是我们亲自登门拜谢才是。哦,对了,今后应尊称您为国师了。”
圆通方丈微微一愣,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国师?”
这称号远非荣恩寺主持所能相比,它意味着官方的认可与尊崇,即便是修行之人,亦属难得的荣耀!
“正是,皇上亲口所言,还打算在皇宫内修筑一座庙宇,专供国师大人静修。皇上金口一诺,重于泰山,这旨意不日即将颁布,国师大人切勿推却。我更是期盼在闲暇之余,能与您品茗论星,向您请益佛学之道,共同研讨佛法精髓。”
钦天监深知圆通方丈不问世事,担心他会视官职为尘土,不愿接受这份荣耀,因此特意加重了语气,以免国师误会。
圆通方丈内心激动雀跃,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眉头紧蹙、略显无奈的神情,语气平和地说道:“贫僧久居山林,习惯自由自在如闲云野鹤,如果不是金都局势动荡不安,实难动摇我下山之心。然而,若皇上坚决要求,为了确保金都的永久安宁,抵御邪恶势力的侵袭,贫僧也只能顺其自然,顺应天意。”
钦天监官员深表敬仰,赞叹道:“圆通方丈真是大义凛然!”
圆通方丈面露淡然,仿佛对尘世的名利富贵毫不在意,然而心中却对钦天监的赞美深感满意。他深知,这才是金都权贵和官员们对待他的应有态度。
在他心中,那些永定侯和锦衣卫指挥使等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当圆通方丈以为赢朔公公此番出来是为了宣读圣旨时,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准备恭恭敬敬地接受旨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赢朔公公手中仅仅拿着一把拂尘,并无任何圣旨。他甚至没有正眼瞧向圆通方丈,而是直接走到姬宬面前,平静地说道:“皇上召见锦衣卫指挥使姬宬大人。”
姬宬点头应允,轻轻解下身上的绣春刀,步入了御书房。作为锦衣卫的职责所在,他有权携带绣春刀进入皇宫,但在殿堂之内觐见皇上,却是不允许携带任何兵器的。整个朝廷之中,能够佩剑上殿的,唯有永定侯一人而已。
御书房内,江鼎廉将圆通方丈贬得体无完肤,而对江颂宜则赞不绝口,仿佛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