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城北粮仓被焚的消息，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常明诚站在殿中，一动不动。
他脸色铁青，紧抿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风声呼啸，裹挟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喊杀声，灌进大殿。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味道。
猛地一拳砸在案桌上。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茶水溅了出来。
众人皆是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他。
常明诚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扫过殿内每一张惊恐不安的脸。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声音低沉，却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仿佛要把胸中郁气尽数吼出。
他停顿了一下，眼眶泛红，声音沙哑。
“再次征粮！我大乾宫城内所有粮食酒食，都拿出来！宫中率先减少用度！”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连一向粗犷的赵猛都愣住了，随即眼中燃起一丝敬意。
他娘的，这才是真爷们！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跟兄弟们一起扛！
李文博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常明诚凌厉的眼神逼得缩了回去。
他讪讪地闭上嘴，不敢再吱声。
疯子！真是个疯子！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大义凛然！
常明诚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殿外黑沉沉的夜色。
“传我旨意，”
他一字一顿，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传我旨意，三千禁军，死守南门！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后退半步！”
常明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城北粮仓被焚，几乎断绝了守城的希望。
此刻他不能乱，他是大乾的太子，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诸位爱卿，朕知道，如今形势危急，城中粮草告罄，军心涣散……”
常明诚睁开眼，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语气沉重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声音更咽。
“可本宫是大乾的太子，本宫绝不放弃！要与大乾共存亡！”
他猛地转身，看向殿外漆黑的夜空。
仿佛要将所有的绝望和悲愤都倾注于这无边的黑暗之中。
“北戎欺我大乾无人！朕偏要让他们看看，我大乾男儿，宁死不屈！就算城破，本宫也要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太子圣明！”
赵猛第一个站出来，高声附和。
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在地。
常明诚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他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或许他们都会战死沙场。
但为了大乾，为了身后的百姓，他们别无选择。
这一战，将决定大乾的命运。
“宫中自今日起，每人每日只留一餐，余下尽数送往城南粮仓！死守到底！”
一个小兵领命，踉跄着跑了出去。
赵猛挣扎着起身，抱拳道。
“殿下，老臣这就整顿兵马，誓与北戎血战！”
常明诚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好！生死存亡，就看这一搏了！”
他顿了顿，眼神冰冷，语气森然。
“敢言降者，杀无赦！”
众人心头一凛，齐声应道。
“是！”
夜色更深了，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
常明诚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巡视，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北戎营帐中的篝火。
秦贺，你到底在哪里？
……
“娘的，这鬼天气，冻得老子鸟都缩起来了。”
“小声点！你想让北戎狗听到？”
秦贺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都闭嘴！想活命就机灵点！”
北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
秦贺紧了紧身上的黑衣，借着树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
枯枝败叶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两人立刻噤声，缩了缩脖子。
密林深处，影影绰绰，如同潜伏的猛兽。
秦贺眯起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常远被困西北山道，生死未卜。
他必须尽快找到他，汇合一处，才有机会打破北戎的包围。
“先生，你看！”
一个斥候指着前方，压低声音说道。
秦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走！”
秦贺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靠近火光，才发现是一处北戎的粮草营地。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北戎士兵乱作一团，像没头的苍蝇般四处奔逃。
“好机会！兄弟们，给我杀！”
秦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抽出长刀，如猛虎下山，冲入敌阵。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北戎士兵猝不及防，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杀光这些北戎狗！”
斥候们也红了眼，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疯狂砍杀。
秦贺下手狠辣，每一刀都直取要害。
他像一尊杀神，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一个北戎将领骑着战马，挥舞着弯刀，朝秦贺冲了过来。
“大乾狗，纳命来！”
秦贺冷笑一声，不闪不避。
就在弯刀即将砍中他的瞬间。
他猛地侧身，躲过攻击，同时手中的长刀闪电般刺出，正中那将领的咽喉。
“噗！”鲜血喷涌而出，那将领惨叫一声。
从马上栽了下来。
“大乾威武！”
斥候们士气大振，杀得更加凶猛。
火光映照下，秦贺浑身浴血。
他环顾四周，北戎士兵死的死，逃的逃，粮草营地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撤！”秦贺果断下令。
他知道，北戎大军很快就会赶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众人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之中。
……
另一边，常远率领的一万铁骑被困在西北山道，进退两难。
“将军，我们冲不过去，山路太窄，我们的大军施展不开！”
副将焦急地喊道。
常远面色凝重，前方被密密麻麻的北戎骑兵阻住。
心中一片冰凉。
他们被困在山谷之中，如同瓮中之鳖。
“将军，我们撤退吧！”
“撤退？往哪撤？京城被北戎人围住了！我们冲不过去，那咱们那些兄弟不就白死了！”
“那怎么办？难道等死吗？”
常远紧握着手中的长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传令下去，准备死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