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孙亚兰的顾虑
“今晚邀请赵总过来，实际上我是有些事情想和赵总聊一聊，同时也想对向南书记说一些事情的。恰好你们都来了，沟通问题当面沟通是最好的，也是最难的。”孙亚兰对赵海生和李向南说道。
“首先就是林虹反映的投机倒把问题。老实说，这个问题一直是我的心病啊！我是最早下海经商的。开始干劲还很足，但是现在越干越顾虑了。比如说这个。”
孙亚兰拿出一叠文件，赵海生一看，原来是一份文件，上面写着《投机倒把暂行处罚条例》，赵海生注意到时间是1987。
看到赵海生和李向南都看了文件，孙亚兰才继续说：
“尽管国家一再提倡发展市场经济，可一天这个条款存在，就是一把利剑悬在脑袋上啊！这次小宇的事情，被林虹这个丫头抓住了。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说起来还要感谢赵总啊，让林虹在商场干几年吧，干几年她就知道经商的苦了。其实在我看来，小宇是冤枉的，他只是贩卖，自己也不可能知道对方的货从哪里来，也没有这个能力来调查。对小宇来说，这个只是一个正常的商业行为。”
赵海生听孙亚兰侃侃而谈，主要对象应该是李向南。看来她在为这个小宇，也就是聂明宇说情呢。
“赵总现在也在经商，你们也在卖随身听，对经营电器你是怎么看的？”
李向南没有回答孙亚兰，而是问赵海生。
“老实说，我并不管具体的经营。我只能从大的方面来看。生产出商品，自然是要出售的，现在出售商品，基本上都是分销制，全国从京城或者魔都开始分销，我们厂家直接卖给省级分销商，然后他们按照地区划片，再一级级分销下去。目前来说，基本上就是这样。”
赵海生把自己销售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赵总说得不错。实际上，小宇就是一个二级分销商，主要掌管咱们沂临市的商品批发，这样的商人也不止小宇一个。而且小宇批发的不止一个品牌，品牌出了事，到底是谁负责，这个问题说起来就复杂了。”孙亚兰说道。
李向南还是沉默不语。
“哎，看来我还是退了得了。现在的政策真是看不明白啊！”孙亚兰说道。
“孙总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照我看，我们国家的商品经济才刚刚开始啊！别的不说，我们东声随身听才刚刚成立，您就退出不干了？那我们的分销商不就没有了吗？”
赵海生开玩笑道。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看国家都发文件了。可惜这个文件说得太模糊了。到底什么是投机倒把，什么不是，现在主要都是由各地说了算。南边省份那个温州的‘八大王事件’你们也听说了吧？说抓就抓啊！虽然时候几个月又放了，但是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咱们就拿小宇这次的事情来说吧。老实说，我是看不出来是仿制的还是进口的。我问过小宇，他说对方说是南边小作坊仿制的，所以价格便宜，他就进货了。这样纯粹的商业行为，如果哪里不合规，我个人认为最多是商业处罚，不能上升到投机倒把上面去吧？”
“现在就因为这件事，我姐家里已经乱套了。姐夫本来就是管人的，又一贯标榜铁面无私，这次的事件对他打击很大啊！关键是现在谁也没有一个说法！”
孙亚兰激动地站了起来，对李向南说道：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改革派吗？这个问题是不是改革遇到的问题？你就应该尽快解决掉。”
“孙姨，你别激动啊！这个问题我也一直认为是一个商业问题。只是具体负责的同志没有报告，也不表态，我就不好直接过问。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他们最终还是要把问题上交的。”
李向南说道。
赵海生倒是理解李向南，在李向南眼里，这件对孙、聂两家影响很大的案件，在他这里可有可无。李向南的眼光一直盯在如何发展经济上。对这些小事确实不是很感兴趣。另外他这个人也比较无私，不愿意因为个人关系影响公正办案。
“这个问题其实影响已经很大了。你们做领导的，不要只看到发展经济，理顺社会心理也能促进经济的发展！”孙亚兰大声地说。
“这个问题我赞同孙总。很多时候大家都在看国家怎么处理一件件具体的事，一旦处理了，肯定就会有影响。投机倒把这个罪名确实很麻烦。”
赵海生替孙亚兰说了一句。同时也想不明白李向南为什么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
“孙姨，论经商，你是高手。但这件事牵扯到的问题比较多，尤其这件事主管实际上是顾县长。论关系亲疏，晓丽和顾县长说一声就行了。所以我以前实在不知道这件事能有多大影响。”李向南解释道。
“老顾就是一个老顽固。他搞不好还想抓一抓这件事，给你们这些改革派一个下马威呢！”孙亚兰解释道。
赵海生听着他们争论这些事，想起这个古陵县发展这么缓慢，真是有原因的啊。同时想起一句话‘池浅王八多’。同时心里为这个小宇默哀，谁能想到随便分销一批货，就能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这样，你们也别担心，今天我就让人过问一下，如果没有证据，就先把小宇放出来，至于其他的事，再慢慢说。其实你们也知道，一旦放了人，基本上这件事就过去了，想追究责任是不可能的。”李向南解释道。
孙亚兰听到这句话，似乎已经满意了。
“孙总这样就满意了吗？把人放出来也没有一个说法，以后怎么办？”赵海生问孙亚兰。
“赵总还真是太年轻啊！”孙亚兰笑呵呵地说道：“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人放出来，其实大家就知道已经没事了。人在里面，就难免会有人想打什么主意，人出去了自然就没多大事情了。以后让小宇就在省城或者沂临经商吧。这个古陵县，咱们是来不起了！”
孙亚兰发狠地说。
“孙姨可别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古陵县养老挺不错的。”顾晓丽说道。
“你一个年轻人说什么养老。你就不该在这里干事。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跟着赵总好好干，我挺看好赵总的。”孙亚兰说道。
赵海生在边上看着这些人，想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有点复杂。
外人看他们是一个圈子的，可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政见，有时候真是水火不相容啊！幸好自己不用从政。
“孙总真是客气了。论经商，你可是前辈啊。前些年那种环境，你还能把商业发展起来，这个绝对是太难太难了。”赵海生说道。
“我那是没有办法，当时回城没有别的路，我的文化水平又不高。我姐夫又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一点都不讲私情，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做点小买卖。”
“我小姨可是当时最早的个体户呢！”顾晓丽说道。
“这个还真是，我是我们沂临市最早卖衣服的个体户，和你们这些文化人不能比。”孙亚兰说道。
“学历和学力是两回事。从生活中学到的知识，再运用起来，才是真正的学力。孙总这些年发展这么好，说明孙总的学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赵海生说道。
“你这可太夸奖我了。实际情况是我对以后的局势真的看不清，小宇这次出事，被人说是搞投机倒把，人还抓进去了。可把我吓坏了。赵总年轻有为，我是很想向赵总请教一下，这未来到底应该怎么走？这经商还敢往大做吗？”孙亚兰对赵海生说道。
“未来当然是光明的啊！这个还用说吗？不信就看看咱们向南书记，可是力主改革的啊！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让咱们向南书记来说比较合适。”
赵海生把问题抛给了李向南。
“改革肯定要继续发展下去。孙姨不要有顾虑，即使有一些波折，也都是小问题，是发展中的问题。”李向南对这个问题态度十分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