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

“不要迷茫，不要困惑，因为你足够优秀。”

——Z先生对尖兵组长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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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伐历200年，

旧训练营——

睁开眼已是翌日早晨，虽然依旧是一片漆黑。山夏没被安排上值夜，难得睡了个好觉。不知该做什么，他就在四周跑步，让自己一度松弛的肌肉紧张起来，应对接下来的“逃亡”。

也就是在这会儿，他得以看看旧训练营的样貌。

涂鸦过的墙依然在，小刀刻出的形象仍留在床架上，滴过血的门框上锈迹斑斑。触摸着带刺的回忆，山夏把昨日夜里发生的一切整理了一遍。

“全体注意，全副武装准备突击！”

辰站在门口高声呼喊，只下一秒功夫，耀眼的白光刺入众人的眼，紧随其后的是持续不断的机关枪扫射。辰的嘴里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枪弹的声音过于密集，众人一时间听不清晰。

“停火！”大楼外扬声器的声音盖过枪弹声，射击声立刻停止。

“尖兵团的诸位，听好了！”那人高声呼喊道，“尔等触犯军国律法，擅自违抗命令，图谋叛逃。经军团司令部决断，革除尔等一切职务，由我部负责押回要塞受审。”

辰从窗口上探头去看，外头尽是军国第一军团的战车和军士，在空场上将整个宿舍楼半包围起来。

“可恶，昨夜最后值夜的人是谁？”

众人不做声，连日的疲劳过后，没有几个人倒下再能起来。

山夏内心也疑惑，自己值夜的时候，外面还一片死寂，没有半点追兵的动向。

“现在给予尔等两个选项，”那人继续喊道，“一、放下武器，缚住手脚，立刻投降。返回要塞接受应有之惩罚。二、如果尔等执意抗拒，那么我部将在就地处决尔等！”

“怎么办？”众人的目光聚焦到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坚强高傲的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张望着外面的兵力和尖兵组的兵车。

“逃，这是军团害怕我们的功绩，要抹杀我们，投降必死无疑。”山夏打破短暂的沉默，低声说。

“往哪儿走？”辰问道，她心知山夏在对众人说谎。

“向宿舍楼后，那里的崖壁他们攀不上。”山夏说道。宿舍楼在盆地的边缘，背后就是天堑般的悬崖，一般的军士必然是追赶不上的，只是……

众人迟疑了。

“只能这么做了！”辰下决断倒是快的很，“我和五组长留下来诱敌，你们立刻前去攀岩，最快速度登上去，在上面掩护我们。快！”

众人听信她的话，就好像遵从自己的本能一样——这也正是他们十数年来所选择的，动物的道路。

话音刚落，众人便向着宿舍楼后狂奔，循着窗口攀上悬崖。

“山夏，你带着这些。”辰将她的资料包扔给山夏，随后便急速给各种枪支上弹。

“什么意思？”

“寻找向上的通路，全都是Z先生交给我的。”辰口头上说着，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

“我知道的毕竟比你少啊，很多东西还是一头雾水……”

“别多话，这是命令！”辰惶急间喝了一声，“听我说。你比我强，我知道，你也聪明的多，这个任务交给你，我认为最妥当。其次——”

轰！

半面墙壁被战车炮轰倒，辰的话暂时被打断了。

“一次警告，不要再拖延了！”

“他们大约已经跑到半坡了，我们……”

“嘘——我一旦逃脱，敌人必然会追寻，而走掉一个你，就好像从来就没有一样，你懂吗？”喀喇一声，子弹上膛，辰抄起一颗烟雾弹，接着说，“我们原是来自地面的孩子，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当时政府的什么计划——关于出口，它一定存在，这是一定的。Z先生花了那么多年时间来寻找，一定不会错的……”

“最后三秒！”外头的扬声器显出极不耐烦的样子。

“我们的队伍或许大半人不会抵达，但——哪怕只有你一个，也一定要出去，离开这该死的钢原！”辰吐出最后这句话，便使劲向外头抛掷烟雾弹，紧接着抄起机枪扫射了一梭子，“跑！”

对方的回应也是迅疾的，炮击立刻轰垮了宿舍楼的外墙。

山夏的身体又一次迸发出强大的求生欲，当即抄起几把枪支，同辰一起从侧门冲出去，向着军团的兵车扫射。

战车的引擎声掺杂进枪炮声中，那个喊话的家伙也缩进战车里——这帮家伙可真是怕极了“尖兵团”的名号。

“多吸引一会儿他们的火力，子弹打光了就跑。”辰在山夏耳旁低语了一句，就向着反方向跑去。

顾不上辰的动向，山夏在枪林弹雨中跳跃前进，造出半个组的阵势。战车的装甲完全抵挡他无谓的攻击，但那些军士还是小心翼翼的前进，缓慢地收缩包围圈。

甩下一把钢枪，山夏借着敌人战车炮的冲力蹿到屋墙背后，随意向外投掷着炸弹。约计着爆炸给军士带来的混乱，山夏向宿舍楼后疾奔。

几乎在他触碰到崖壁的同时，辰从另一侧攀上悬崖。

二人的身影在崖壁上跳跃，待到探照灯光发现他们时，众人早已登上崖顶。

“向西北方去，跑得越快越好，我们离目的地不远！”说完，辰便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地的黑暗里奔去。

漆黑的钢穹上，隐约现出几个光点。

剧烈运动后的喘息充斥着山夏的脑。不知何由，他忽而觉着，高天上应该有光，大概是叫“星光”吧，是天穹的装饰品。

跟随着众人的脚步，山夏只得急速奔跑——头顶着漆黑钢穹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