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言正说着小时候的趣事，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朝这里走来的许沐芸。这些年，她倒是很少在公共场合遇见许家的人，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仿佛有了默契，在这个不大的城市里，竟真的能做到互不相见。
“青言。”
柔柔软软的声音传来，陆思暖回过头，就看到巧笑嫣然走来的许沐芸。今日的她，身穿Dior高定，同那日在医院里碰面时不一样，又多了份高贵跟优雅。
乔青言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陆思暖挡在身后。
“许大小姐，什么时候回国的？还以为这江城，你是一步都不想踏进了呢。”
一个开口叫青言，省去了姓氏，再加上语气柔软，怎么，都给人一种很熟稔的感觉。可另一个，回应时却大大方方用了许小姐三个字，一下子就把距离给拉开。
许沐芸不是没听懂，这字眼里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告诉她，她们彼此之间还没有熟悉到省略姓氏这种程度。
“前些日子刚回来的，不管怎么说，我家还在这里，怎么会不回来呢。”
许沐芸看向乔青言身后站着的陆思暖，心下冷笑，没背景的果然是没背景，就这种时候，还躲在别人身后一动不动。
“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乔青言一愣，回过头去看陆思暖，原来这两个人见过的？
陆思暖捏了捏她的手心，往前一步，莞尔：“许小姐。”
“方才离得远，都没看清陆小姐，这换一身衣服，再化个妆，果然很出众啊。就是不知道，这宴会上，还能有什么案件嫌犯不成？不然陆小姐怎么也来了。”
许沐芸这话说得就很有针对性了，摆明了是在提醒陆思暖，以她这种身份，就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宴会。
“今天我不是以心理学专家的身份来的。”
陆思暖微微勾唇，眉目间却带着一抹冷色，目光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那是人群簇拥中还依然很显眼出众的霍祺东。
“我陪男朋友来的，以女伴的身份。”
乔青言跟着看过去，差点笑出声来。
许沐芸脸色有些难堪，事实上，陆思暖已经给她留了台阶，本以为她会知趣离开，可没想到，依旧不屈不挠——
“既然陆小姐已经进了这个圈子，不妨跟我说一下，陆小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若是往后生意上，还有合作的可能也说不定呢。”
那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硬是挂着春风般的微笑。
乔青言就快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就想冲上去撕裂许沐芸那虚假的面具，许家人，怎么一个个都这副狗样子。
“许大小姐可是关心得有点多了，在江城，论做生意，我都不知道还有比我们几大家族优秀的，还是，许大小姐觉得，一个许家，能跟我们抗衡？”
话说到这里，乔青言也不想留什么情面了，当初她就特别不喜欢许沐芸，可那时候她年纪小，什么场合都轮不上她说话。
可现在，眼看着许沐芸一字一句夹枪带棒针对陆思暖，就觉得很是不舒服，怎么说，她都是答应了霍祺东要好好照顾三嫂的。
不能食言！
“青言误会了，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许沐芸笑着走上前，牵起乔青言的手，低头打量她手腕上那个成色清透的玉镯子，这恐怕就是陈家的传家宝，陈染奶奶的嫁妆了吧。
虽说刚回国，但有些人事，许沐芸还是很清楚的，乔家不能得罪，乔青言更不能得罪。所以即便在这种时候，内心很愤怒的情况下，仍旧要忍着强颜欢笑。
只不过——
“许小姐还请叫我乔青言吧，毕竟我们也不是真的那么熟。”
这一次，许沐芸的脸色是彻底沉下来了，她好声好气说了这么多，结果乔青言还是这个态度，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比起许沐芸，站在她旁边的李欣雅最先沉不住气，站出来讥讽陆思暖：“真当自己是进了这个圈子的人了？乔小姐可看清楚了，你身旁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孤儿，没有任何背景，就只会想着麻雀变凤凰，攀高枝。”
陆思暖本是秉持着好教养，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跟许沐芸她们吵起来，可眼下，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她的眉头也不自觉皱紧。
“乔小姐，你可是乔家大小姐，跟这种人在一起，可就是拉低了你的身份了。你可能不知道呢，这位陆思暖陆小姐的父亲，是个赌徒，酗酒出车祸死掉的，指不定是为了躲债呢。细思极恐，如今她可能就是为了利用你们，才……”
“别说了。”
乔青言冷声打断李欣雅的话，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上前一步，慢慢俯身凑近，红唇微勾——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三嫂。”
李欣雅脸色尽褪，一张脸苍白得可怕，贝齿咬着嘴唇，力度大得都快咬出血来了。可乔青言仍旧没打算放过她，目光往下，垂落在李欣雅脖颈上带着的那款钻石项链，冷呵了一声。
“表子配狗，小三配渣男，野种配地摊，懂我的意思吗？”
“你！”
李欣雅气得想上前，结果被许沐芸一把拽住，乔青言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她也听到了刚才那句话。
李欣雅的母亲，就是小三上位，这么强烈的针对，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乔青言，别仗着你是乔家大小姐你就敢这样目中无人！”
“呵呵。”
乔青言笑了，流苏耳环划出一道很好看的弧线，灯光下，线条抢眼，“我还真就目中无人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戴个地摊项链就敢来这种场合，看样子传闻也不都是假的，李家，根本就不重视你这个野种，你的母亲是小三，也永远上不了台面！”
“乔青言！”
李欣雅咬着嘴唇抑不住地浑身发抖，她的身世，就是她身上一道丑陋的疤痕，若不是这些年她挤破了头争取到了许沐芸闺蜜这个身份，在这个圈子，谁看她就跟看一颗老鼠屎一样。
好不容易，因为许沐芸，许家，她有了那么点点尊重，在今天，直接被乔青言踩在地上蹂躏。
这一声喊，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乔青言收敛起脸上的情绪，拂了拂自己的裙摆，就好像不小心被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