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着话，一边捏住华清月的脖子，也不知道哪一刻就会使力一扭，让面前的人顿时就香消玉殒。
“好，你别伤害她。”
这个字仿佛是从陆焱的喉咙深处发出，他那高大的身躯所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尽数收敛。向来高傲，视万物如无物的陆焱，在此刻卑微如尘埃。
华清月摇头，用力摇头，可后脑勺被君沐死死控制住。
他视线从女被挟持得到女子身上挪开。
双手撑地，一下又一下磕着头。
殷红的血滴落在石板上，触目惊心。
华清月在一旁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让他停下，可他仿佛什么都听不见，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一定要平安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响头磕下，陆焱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眼前发黑。
但他还是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继续磕。
华清月看向外面的眼眸逐渐模糊。
她那样对他，铁了心地想远离，他还来救她做什么。
君沐才满意出声：“陆爱卿平身吧。”
陆焱无视他张狂的笑声，看向华清月神色中满是心疼。
“放了她？”
君沐轻嗤一声，苍白的手若有似无摩挲华清月细嫩脖颈，冷笑道：
“放了她也不是不行，只现在改主意了，突然想到一个比较好玩的事情，你说你杀了我这么多兄弟们，我该怎么为他们讨回这个公道？”
“将你心爱的女人送给他们，不过分吧。”
“当然，会让你好好看看，你深爱的女人是如何在他们身下承欢。”
“君沐。”
“看看，咱们得殿帅怎么还急了呢，你放心，若是你答应去将晋安帝和他的幼子杀了，我就真的放了她，届时还亲自送你们出城，你们若是要留在京都也可以，本王自当封你为异姓王，列土封疆，绝不会向晋安帝这般对你。”
“你说说你们陆家几代为了君家出生入死，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的？大权旁落不说，就连你的命，都被他们舍弃了。”
“据我所知，魏军投诚，年年进贡，只有一个要求，那边是让晋国将杀害耶律王的凶手交出去，你想想前几次的刺杀，若没有晋安帝的授意，他们又如何敢在京都对你动手。”
陆焱浑身是血，此刻又跪在面前，这场景要多痛快便有多痛快，以往他的计划只是想让他死在自己面前，报杀父之仇，又能扫清他入主皇宫的最大绊脚石。
只是，看见他磕头这么痛快。
不免觉得有些低估了这女人对他的影响。
若是能捏住他的软肋，让他做锋利的刀刃，像晋安帝之前那般对他们的招数，诸如奉还，岂不痛快。
还有何种方法，比它更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见陆焱没说话，冷声道：“本王没这么多时间，只数到三，若是你不愿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君沐一看情形大好，顺势把华清月提到门外，匕首放置在她颈边，已经微微划开血肉，顿时将她身上的衣衫染红。
“住手。”
陆焱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衣领上的血迹处，黑衣人趁机在他前后各来了一刀。
“陆焱，良禽择木而栖，你没得选。”
“一。”
“二。”
“三.........来人，将她。”
这句话还没说完，后腰突然一痛。
君沐转身看向握住被血浸透的匕首之人，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是你?”
“大哥，收手吧。”
“你混账，我是你大哥，你..........。”
“我的大哥，早就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仇恨的化身，你不是。”
变故来得太快，黑衣人顿时无措起来，陆焱看准时间，一掌拍在地上，捡起剑一个旋转，一圈的黑衣人悉数倒在地上。
君沐听到动静，趁陆焱被缠住之时，捏紧手中的匕首，扬起狠狠朝华清月刺去。
郑棉见他的匕首已经朝华清月刺去，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挡在她的面前，一双微红的眼睛抱歉地看着华清月。
“姐姐，这辈子我是求不得你的原谅的了，希望我死后，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替我去看看林县的山山水水。”
说完，闭眼微笑地接受挥来的匕首。
下一瞬，君沐瞪大眼睛，将匕首抽出，她像一片落叶失去大树的牵扯，倏地倒在地上。
君沐看向自己妹妹倒在地上，倏地红了眼。
“都是你们，害死了她。”
“我要你的命。”
他捂住后腰，再次挥起匕首朝华清月刺去，正当要碰到的时候，陆焱将手中的韧魂剑从黑衣人群中一扔，直接贯穿了君沐的胸膛。
华清月一把推开被剑支撑着的君沐，扑在郑棉身边，大声喊道：“阿棉。”
此刻，从远方奔来无数飞羽军，陆焱赶忙来到华清月身边。
“清月，你有没有受伤？”
华清月抬眸，一双红肿的杏眸直直看着来人。
“子砚，将我绳子解开一下。”
这声一出，身后的禁锢被斩断，她用手紧紧捂住君沐的腹部，“阿棉，我给你止血，你不会死的。”
郑棉拉住她的手，轻轻扯动嘴角：
“姐姐，你别怪我，行不行？阿棉是真的想当你妹妹，想当郑棉，想当郎中，不想姓君，可是没用，可，阿棉没选择，可我从未想过姐姐会受到伤害。”
华清月紧紧冒血的伤口捂住，“阿棉，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他们男人的事情与我们女子无关，你别说话，阿姐求你。”
郑棉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姐姐，我只有来世再来向你赎罪了。”
华清月使劲摇头，“不行，我不要来世，要赎罪就今生，不赎完不能死。”
她到处看，嘴里振振有词，“药箱，药箱，你的药箱呢，里面有几种金疮药，能止血，对，血止住了，你就不会死了。”
“别，姐姐，我好累，好想睡一会，以后，我就不姓君了。”
说完，身子颤抖了几下，握住华清月的手腕突然掉落。
华清月依旧还按住那伤口不放，她转头望向陆焱，“子砚，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来不及了。”
陆焱站在她旁边，伸手握住她肩膀，她感受到肩膀上的湿热。
再顾及不到其他，赶紧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你在流血。”
下一瞬，又听见他说：“这里危险，我先带你离开。”
说着，他将华清月紧紧护在怀中，往马车边而去，想来拦截他们的黑衣人悉数被飞羽军挡下。
陆焱抱着她上了马车，往城门而去。
“陆焱，停下，你受伤了。”
“他们在城门口等你，你不是一直想走吗？我先送你离开，这点伤，死不了。”
他沙哑的声音从马车外传出，“这次，我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