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们可是玉浮派的人……”
“她,她杀了萧怀风!”
“柳翩翩疯了!”
众人窃窃私语着,有一些人抵抗不住补天的功劳,执剑站到了柳翩翩的身后,还有一些人在原地迟疑着,并未参与。
死了一个萧怀风,可剩下的是顾闻时和百里云扬啊……
这两个人太强了,不管是顾闻时的剑术,还是百里云扬的符咒,都是道门里数一数二的人。
他们不敢赌。
哪怕在场的人都知道顾闻时和百里云扬处于刚护法完,灵力亏空的状态,但他们依旧不敢赌。
可他们不敢。
柳翩翩敢。
“怕什么!”柳翩翩甩了一下手中的秋水,“他们现在都是强弩之末,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杀不了一个顾闻时和百里云扬?”
这个道理,柳翩翩懂。
顾闻时和百里云扬也懂。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的状态,一开始填补天洞已经耗费他们大半的灵力,更别提又给傅桉护法了一番。
更何况……
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大半的灵力正在悄悄地搜刮傅桉的残魂,并将那些微末的魂魄藏好。
面前的人与剑越来越近,顾闻时眸子一沉,一个瞬移符拍在百里云扬的背上,同时抬起手中的灼华挥出,灵力与血色交织,为百里云扬清出一条前方的路。
“快走——”
这张符咒并不是百里云扬画的,而是四人飞升的师尊留下的,顾闻时本想留着做个念想,没想到还会有用上这张符咒的一天。
没关系,这是师尊的东西,足以带着百里云扬跑出这包围圈。
“走”字的音还没有落下,就有一道白光割断了顾闻时的喉咙,鲜血喷出。
顾闻时的灼华还插在一个想要追上百里云扬的人的胸口。
他的视线下移,灼华上溅落了自己的血。
哈……
顾闻时苦笑了一声,哪怕到这时,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师弟师妹们再也不会嫌我唠叨了。”
这下真的是……再也说不了话了。
顾闻时的身躯就这样倒在地上,激起小小的灰尘,鹅黄色的发带连着马尾一同披洒在地上,混着红色的血,凝成一块块干涸的污垢。
柳翩翩斜眼看了一眼出手的那位姓林的道友,她记得,这个人在上一场道门比拼里,被顾闻时三剑击败。
说起来是三剑,实际上人人都清楚,这是顾闻时在保全他的脸面。
“出手还挺快。”柳翩翩收回了目光,不满的盯着远方百里云扬的背影。
“让他给跑了……”
“给我找!找遍四海八荒也要找到他!”
顾闻时怎么死的,不重要。
偷袭又如何,他们以多欺少又如何。
她柳翩翩要的,是补天的功劳,挡她路的人,都得死。
听到柳翩翩的话,姓钱的道友迟疑了一下,“百里云扬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更何况已经看不见他了。”
几乎是他的话音才落下,柳翩翩手中的秋水就穿过他的咽喉。
“蠢货,我们已经杀了顾闻时和萧怀风,不去追杀百里云扬,是等着他告诉所有人吗!”
“还是等他来找我们一一报仇。”
柳翩翩那双往日含情的眸子,在此刻被杀意蓄满。
“他死,和我们死。”
“你们自己选。”
那双眸子与眼前带着恨意的眸子一点点重叠,傅桉的脚尖微微用力,就将地上的柳翩翩一脚踢开。
“你恨我,为什么不冲着我来。”
柳翩翩被这一脚踢出好长一截距离,一连撞碎了四道墙才勉强停下,身子软在地上闷咳了几声。
“我想啊~”柳翩翩抬眼看向傅桉,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用那种轻快的嗓音,带着一如生前的笑。
“可你死得太快了,我没机会动手。”
“但是他们死了,你会更难受吧。”
“他们……”
柳翩翩还要说什么,就感觉后心突然一凉。
低头看,是蓝色的剑尖。
是灵力所化。
是傅桉的剑。
“你说得对。”傅桉开口时,灵力凝成的剑在柳翩翩的心口散了,“你让我又见到了怀风,我自然要回馈你。”
傅桉弯下腰,头一点点靠近柳翩翩的耳边,“就用你杀了怀风的方式,杀了你。”
傅桉的嗓音轻轻的,像是在和柳翩翩说悄悄话。
“好不好。”
柳翩翩眸子颤了颤,她猛地转头看向早已靠近的傅桉的脸。
“这是……”
“顾闻时的……”柳翩翩缓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的鬼气顺着那道灵力造成的伤一点点泄露。
“燕回剑术。”
顾闻时的成名剑,也是顾闻时的自创剑法。
是他被称为剑道天才的原因。
“是啊~”傅桉微微眯眼,对着柳翩翩扯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他死前,也用了这一招,你见到的。”
“你嫉妒我,嫉妒我们所有人。”
傅桉的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符咒,轻飘飘地按在了柳翩翩的眉心。
“你不是死在我的手上,而是死在我们四个人的手上。”
“你想要追逐的第一,得不到了。”
“你致死,都只能排第五。”
“傅桉!!!”柳翩翩的嗓音带着被灵力灼伤的痛苦和满心的恨意,“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顾闻时明明死在了林家人的手里,你为什么还和林家的小子在一起?”
“傅桉!”
“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
“你看着林家人的脸,不会想到顾闻时被割喉时候的脸吗!”
“傅桉…是你输了。”
“你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是……”
傅桉的眼神依旧淡淡地看着,“你说得对。”
“所以,我很生气。”
傅桉祭天之后才发现,她并没有直接死在这场祭天里,而是与天洞共存。
也就是说,那一刻,下方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她看到了萧怀风被一剑穿心。
她看到了顾闻时被林家人一剑割喉。
她看到了百里云扬被符咒强行带走。
所以她很生气。
一直都在生气。
七百二十年,每一天,都在生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看到他们死了啊,那你一定很痛苦吧。”
傅桉没有说话,握剑的手一转,灵力化作的剑就这样在柳翩翩的心口处转了一圈又一圈。
“痛苦?”
“不,你错了。”
“我一直在盯着你,柳翩翩。”
“我一直在等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