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仙想着红玉从小时候到今日，他虽然是红玉的师父，但是二人的感情跟祖孙一样。
既然是自己最疼爱的晚辈，又怎能不想着令她能更好呢？
“乖徒儿，要是这次空间裂缝被打开，你也跟着去上仙界吧。”
正在往嘴里抛丹药的红玉，听着身后她师父突然响起的话，手一抖，丹药抛偏了，落在地上咕噜噜地向别的地方滚去。
“老头儿，你看看你，突然说的什么，你知道这恢复精力的药丸多少灵石一颗吗，就这么浪费了……”
“多少灵石一颗都成，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本座什么时候短过你的，小丫头少跟老头儿我打马虎眼，你就告诉本座，空间裂缝打开了，你去不去上仙界？”
“不去，我不去。
小楚她本身实力境界就已经快到化神了，并且她跟那个魔族之人，不是还有些恩怨在上仙界么？虽然他二人未明说，但是你我也不是眼盲心瞎之人，所以小楚澜有必须有去上仙界的理由。
我也算看着她从一个在拥月宗被千人嫌万人欺的小姑娘，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了，我别的帮不了她，所以要是能送她一程去上仙界，我还是愿意的。
但是老头儿，你可别想甩开我，就这么一句话，轻轻松松地把我也打发到上仙界了，然后在北荒就没人管你了，你就可以自己逍遥快活了是吧！”
“你你你……”
白林仙一时气结，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怎么这张嘴这么知道怎么气他。
什么叫甩开红玉，就没人管他，他就能自己逍遥快活了？
虽然但是吧，这说得好像也没毛病。
但是！
他的初衷可不是这样的！他的初衷是想红玉丫头能在修为上更进一步！
“你把本座想得太不堪了，本座是那样的人吗？还为了甩开你让你不管我，费尽心机地把你送到上仙界去？哼，哪怕你这一辈子就守死在玩妖宗，老头儿我还不是想去哪儿溜达就去哪儿溜达！”
“好哇老头儿你！”
“先别急着反驳我，本座就问你一句，上仙界那种虎狼之地，要是楚澜丫头一个人上去了，又当如何？”
“她……她实力和境界都比我高，况且还有那个魔族的人护着她。”
“红玉丫头，难道你没想去助楚澜一臂之力？”
助楚澜一臂之力？
红玉闻言怔愣了一瞬，她确实有想过，楚澜去上仙界后要面对的种种。
可是……楚澜的实力与修为境界都已经比她高了，况且还有那个魔族长老保护着，
她……还需要她吗？
“你看看你这患得患失的样，啧啧啧，红玉，不是老头儿我说你。
你要是真放心楚澜，那便不要纠结，就放心让她去闯，无论结果如何，都是那孩子自己蹚出来的路。
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就赶紧提升你的实力，哪怕日后就算不能替她独当一面，至少不给楚澜丫头拖后腿，那不也是好的？
你平日那对什么都随缘和毫不在意的劲儿哪儿去了，你与其在这儿反复思量郁结，不如……”
“师父，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拿定个主意了，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真是自毁我红玉的招牌！
老头儿，你别光说我啊，怎么着，你这是想偷懒了，所以拿我作筏子？你嘴不停手也别停，快快快，你加把劲儿多输些灵力让这炉火再旺一些，赶紧把这五行石炼化了！”
白林仙：……
好好好，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刚才把人劝好想通了，结果转脸就来催他干活儿了！
还说的都是原先他说过的词儿！
师徒二人终于捧着那五颗晶莹的五行石，按照古籍上的方位指引，最后将打开空间裂缝的地点定在了万妖宗的内殿。
“老头儿，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吧？”
红玉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直跳，也说不上为什么，心底总是隐隐有一种担心，有一种……做了那么多准备，但不一定能让楚澜成行的预感。
“本座还能骗你不成，好歹我还做了这几百年的北荒守境人，这办法靠不靠谱，还能看不出来吗？”
说罢白林仙把五行石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动古籍上记录的咒语。
金木水木土，属性各异的五个石头，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自动有序地排列组合，然后缓缓转动起来。
咒语念完，白林仙和红玉都感觉到内殿的磁场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五行石像是撑起了一个古老的巨型法阵。
“如今，就是等着空间裂缝的开启了。”
白林仙掐指点算，正赶在上下仙界的空间裂缝前布置好了启动阵法。
看着一切都准备就绪，长舒了一口气。
“老头儿，这个空间裂缝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难道按照那个古籍上的办法，也不能算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吗？”
白林仙斜睨了一眼红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答道：
“那人把上下仙界之间，存在一个空间裂缝，甚至把开启的方法，和大致会出现的时间，都记录下来，已经算是泄露天机了，要是连出现的时间都写得那么精准，那无论是实力怎样高强的一个人，天道都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会有各种劫难在等着他，抹杀他。
况且，你以为这个时间真的能被算精准吗？
天道不变的就是‘变化’，哪怕已经步入神境的人，也不能说完全明白了天道运行的规律，准备预判每一件事情的发生与结果，更何况是空间裂缝这么隐秘的大事儿。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还有一分不确定的因素，所以我也只能掐算个大概，知道空间裂缝还未开启而已，至于它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们只有耐心地等待了。”
白林仙用手捻了捻胡须，似有几分慨叹。
好像大部分修士，总把修真一事看得过于简单，甚至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所有人都以为修的是一个“真切”。
修真是为了能看清生命的本源，人生的真相。
殊不知，在修真一途上走得越深，反而越是敬畏天道的玄妙，变化的无常，反而越发地觉得身不由己，越发地感到自身的渺小。
这条路，走到最后，等在终点的结果，可能不是“看清”，而是“看不清”。
看似终点，实际又循环回了刚开始想要入修真一途时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