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是喜脉
墨羽早已在门内恭候，见男子进门便径直朝里走，忙的快步跟上禀报:“属下并未向王妃提及王爷今夜会来之事。”
“王妃今日用过晚膳便睡下了，王爷可要现在去瞧瞧？”
“不急。”裴玄煜脚步未停:“先说说她这两日都在做什么，别院内可发生了何事？”
啊？
墨羽一脸洋洋自得的笑意，在裴玄煜一句“不急”之后，瞬间顿住。
今日王爷传信说晚上会过来，他便对绿芜信誓旦旦的说王爷定是思念王妃，思念的不得了，所以圣驾一回宫，王爷回了王府第一夜便立刻赶来了。
他还与绿芜打赌，王爷来之后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到主屋去看王妃。
直到王爷方才进门，看着那急切飞快的步伐，他更是肯定自己的想法。
结果，王爷竟然对他说“不急”？
走了十几步都未有回应，裴玄煜顿住脚步，皱眉回头:“留你在此做什么的，连她每日做了什么都不知？”
墨羽顾不上自己的赌约了，忙的回禀:“属下在此，自然是用心看护王妃的。”
裴玄煜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继续朝前走。
身后墨羽细细禀报:“属下与绿芜将王妃带回来时，许是绿芜下手重了些，王妃还昏睡着。”
“夜里又发起了热，但谢神医说不能用药，绿芜便带着两个外头的细细看顾，为王妃擦身降温，只半夜便退了。”
裴玄煜步伐更急切了几分，眉心紧皱:“发热必是被湖水浸了寒气受凉所致，为何不能用药？”
他留谢元温在此，不就是怕她身子有个什么不适，问诊用药方便些嘛，若发热都要她硬扛过去，还留大夫做什么？
墨羽抿了抿唇，略显为难的道:“这个……还是让谢神医为王爷解释吧。”
裴玄煜想着他脑子简单，许是不懂医术里的弯弯绕绕，便也没再多问。
墨羽又将林婉宁醒来后发生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主仆二人便走到了西厢房门口。
厢房门一直大开着，屋内的谢元温听见门口的动静，将手中的医书与茶杯放下，站起身来，恭敬行礼:“王爷。”
裴玄煜点了点头，径直行至主位落座，抬眸看了一眼墨羽，示意他继续。
墨羽颔首:“那日之后，王妃便没再想着跑走，也没靠近过大门一次。”
“每日只在院子里散散步，或坐在窗下愣神，期间问过属下这是哪里。”
“属下遵从王爷吩咐，对王妃有问必答，且不限制在别院内的行动，故而王妃现在知晓别院坐落于青城山。”
“据绿芜说，王妃向她打听过宫里的情况，但未得王爷授意，绿芜并未多言，外头的事，王妃还一概不知。”
裴玄煜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这小妮子，竟是一只小狐狸呢。
表面上看起来，她好像是被绿芜的武力制服，认命般的乖乖留在这里，不打算再逃了。
实则，不靠近大门，是为了降低护卫的警惕心。
在院子里散步，是为了寻找能逃出去的破绽。
询问这是哪里，是为了知晓自己身处何处，也是为日后的逃离做准备。
至于打听宫里的情况……
裴玄煜眸色微深，她是放不下那人，是在担心那人，所以千方百计，费尽心思的想逃离这里，回到那人身边。
他抿紧唇，没关系，她现在在他身边了，他们还有的是以后。
漫长岁月，他会温柔待她，一点一点融化她心中冰雪，就像那人对她用的手段一样。
总有一日，她会忘记那人的。
墨羽禀报完，看了一眼谢元温，对着他拼命眨眼，又朝着裴玄煜的方向努了努嘴。
谢元温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仔细观察着裴玄煜的脸色，见他面色平和，甚至隐隐有些许愉悦，到嘴边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虽说明知时日还长，不该急于一时，可多日未见，心心念念的人就与他相隔一间房屋的距离，裴玄煜还是难掩心中急切。
他想见她，很想立刻见到她。
正欲起身，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谢元温道:“方才墨羽说，她发热时你说不能用药，这是何意？是她身子有何不妥？”
谢元温与墨羽对视一眼，才道:“姑娘初来那日，我怕绿芜下手没轻没重，姑娘又落湖受了寒凉。”
“为免有何病症未曾及时发觉，便第一时间为姑娘诊脉，结果……”
支支吾吾的犹豫语气，让裴玄煜一瞬心慌，忙的追问道:“结果怎样？”
只一瞬间，他脑中已闪过十数个念头。
若她之前便有什么隐疾未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天下至宝灵药为她调养。
可若她是因他的计策不够妥当，而落下什么顽疾，他会恨死自己因心急而将计划提前。
谢元温咽了咽口水:“姑娘的脉象，阴在手下，虚涩燥急，沉细无力，濡养无源，是喜脉，但胎像不稳。”
裴玄煜瞳孔骤缩，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谢元温顿了一下，取出药箱内的两张药方:“我瞧着，姑娘像是还不知自己有孕之事。”
“保胎药与堕胎药，都准备好了，就等王爷来决定，要给姑娘喝哪副，我明日便叫人煎了送去主屋。”
他想着，若是知道自己有孕且胎像不稳，想来不会奋不顾身跳湖救人，也不会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逃走。
那日，姑娘大闹别院，不顾一切的要逃跑的样子，令他记忆犹新。
所以，他猜测姑娘还不知此事。
裴玄煜往日的随性洒脱，此刻一丝也维持不住。
他薄唇紧抿，双手紧握成拳，垂落在身侧，手背青筋暴起，周身戾气翻涌，将纨绔公子哥的模样，震的荡然无存。
为什么？
为什么他永远迟一步？
为什么他永远比那人迟一步？
她被人藏在林府时，他不知，那人却知。
他迟了一步。
她参选秀女，入选后宫，去到了那人身边，而那时，他还远在北部。
他迟了一步。
她与那人朝夕相对，互生情愫，而那时，他在筹谋归京。
他迟了一步。
他终于意识到不能再等，必须要提前行动，先将她抢回到自己身边时。
她竟有了那人的孩子。
他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