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先例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过，却是在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然而就如孔辛明所说的一般，一旦将一些事情上升到妖族秩序的高度上的话，恐怕任何事情都变得不容易过去。
一句话，就让他们多年来拟定的计划泡汤，在这之前谁会想到呢？
沈逸山一听便知道大势已去，却也想不到反驳的话，目光移到沈故身上，紧绷的身子，与关节泛白的手指，无一不在彰显着他也被孔辛明的话堵住，甚至大脑一片空白。
纵然沈故内心早已乱成一片，却依旧强笑道：“孔前辈，不过是暂代罢了，又怎么会扰乱到妖族的秩序呢？”
他不想认输，好不容易从众多族妖中脱颖而出得到沈族长的赏识，每次派给他的任务他都完成的非常完美，更让沈族长持续对他委以重任...
暂代族长之位，是多么无上荣耀的事情。
他还没有享受过作为族长是怎么样的感受，便被孔辛明的一句话打落道深渊。
让他如何承受，体内的气血也在涌动。
“结丹期果然就是结丹期，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吗？我看沈族长也是老眼昏花了，做出这种扰乱妖族秩序的事情不说，还选一个心智不全的族妖交付一整个重明鸟族，这是想自寻死路吗！”
孔辛明的语越来越犀利，说出口的话依旧扎着他们的心一般，专门往伤口处揭。
沈故当然想得到，重明鸟族不能开暂代族长的先例，一旦开了，那么其他妖族有样学样，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妖钻了空子，更何况每个妖族的族地里都有来自其他妖族的卧底，一旦认可这种方式，到最后危机到的便是所有妖族。
所以这个先例不能开。
苦笑一声，当时想到这个绝佳的点子，却没有想到更远的地方，说起来，自己也的确是心智不全了。
终于，没忍住，他吐出一口血，悲愤与抑郁袭来，眼前一黑，陡然倒地。
其他的妖都被沈故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几句话就能够让他吐血甚至晕倒，一脸茫然。
待在妖群中淡漠看着的宋艾依却知道，这几句话所代表的意义。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一伸手便能够到的，却被人脱住后腿，又将他拉进无边黑暗之中。
飞上云霄又跌入地狱，换做是她，也不会比沈故好多少！
但她不是沈故，甚至还与他们有怨，幸灾乐祸才是她现在唯一在做的事情。
孔辛明见到沈故晕倒，连正眼都没瞧一眼，被他气倒的妖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像沈故这种虽然算严重的，在他眼里却也算不上什么。
“真是孱弱，比起女妖都不如！”孔辛明继续讥讽，让他身旁来自其他妖族的妖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是在公然讽刺沈逸山啊！
沈逸山本就强撑的身体再次晃了晃，一口气半天没有提上来。
“不就是一句话吗，族长怎么也如沈故一般了？”沈丘满脸疑惑，他看向宋艾依，“小艾，你知道吗？”
宋艾依抿了抿嘴巴，这个事情她恰巧又知道，连女妖都不如这句话原本说的是她的父亲，重明鸟一族的少族长，自从父亲逃走后，在各大族长与长老之间便传开了，因此这句话就是说的父亲的懦弱。
然而把这句话用到这里，是在说沈逸山生个儿子是个连女妖都不如，收个义子也不如女妖。
当然不是说真的说沈故连女妖都不如了，只不过是能踩上沈逸山两脚便踩踩罢了。
但孔辛明这是在拿她父亲作伐子呢，让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说出来，于是摇摇头。
“也倒是，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肯定也不知道。”沈丘嘀咕了一阵，便又看向中央，表情认真。
孔辛明看到沈逸山竟也一口气提不上来，忍不住夸张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沈轻墨不如女妖是遗传的，可真是让我们大吃一惊啊！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围在周围的重明鸟一族的族长敢怒不敢言，等着孔辛明的眼神都喷着火。
孔辛明也没心思将这些不分尊卑的妖拉出来惩治一番，此时的他心中很是得意，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将重明鸟一族瓜分，更是心情愉悦。
这边沈故晕倒，沈逸山一口气憋在那上不来下不去都被关秋带着其他族妖给扶了下去。
而多数来自其他妖族的妖又继续分散开来，嘴上却是谈论着刚刚的事情。
毫无疑问，有了孔辛明的一番话，让这次仪式所有的一切都被当作了笑话，而其他妖族的代表人也都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谈笑间很是和气。
沈丘担心沈族长，便没有继续跟着宋艾依，而是随重明鸟的族妖们一同离去。
宋艾依在一旁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孔辛明的身旁再也没有其余妖围着的时候上去搭了话。
“前辈留步。”她站到孔辛明面前。
而孔辛明连眼角都没有看她一眼，便自顾自走着。
想来也是，她不过是个刚刚结丹的小辈，连沈故结丹后期在孔辛明面前都要毕恭毕敬，像她这种修为在孔辛明眼里估计就是个蝼蚁了。
望着孔辛明的背影，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来：“前辈难道要让螣蛇一族断代吗？“
话音刚落，一股劲风迎面而来，恰巧打向她的身体。
宋艾依暗自运起生命之气，抵挡了这次攻击。
孔辛明收起手掌，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妖。
结丹初期...他刚刚用了五成力道，就是连普通的结丹后期妖兽都有点不能承受，这个才结丹初期的小女妖竟然能毫发无损的吃下去，这到底是哪个妖族的后辈？
因为宋艾依小露一招，孔辛明终于正眼看了她，口中漫不经心：“你个小辈，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吗？”
那句话如果从旁妖的耳朵里听，一定以为是宋艾依在诅咒他们螣蛇一族。
毕竟螣蛇一族大部分小妖消失的事情，早已是妖尽皆知。
这是在公然挑衅，孔辛明面无表情，阴鸷的眼神仿佛随时都能将宋艾依撵成碎末。
宋艾依淡淡笑了笑：“我当然知道！”